一个倒霉蛋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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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题目,应该读成“一个倒霉蛋‘的哥’(出租车司机)”,而不是“一个倒霉蛋的‘哥哥’”。
这天中午,我和房东Turpin先生一起去布洛涅森林的La Grande Cascade餐厅,跟他的表妹以及丈夫约好在那里见面,共进午餐。
Turpin先生今年已经八十五岁,不再自己开车,所以我们叫了一辆出租车前往那里。
La Grande Cascade是布洛涅森林中一处交通方便,僻静优雅的好去处,我和房东一家早先曾经去过三四次。先生对那里很熟悉,一上车便交代了怎么走。司机连连答应:“好的,好的。”
一路上,风景优美,右边是塞纳河,左边就是森林,满目葱绿,赏心悦目。我们在车上聊天,聊着聊着,突然发现不对头,车子早已经开过了大部分森林。该在Surènes桥的地方左拐没有拐。好家伙,一下子开出了几公里去。Turpin先生有些不高兴,让司机赶紧掉头,再一次告诉他本来该在那里拐的。
“好的,好的,”司机如梦初醒,连连答应,赶紧回头。回头开了一阵,才承认自己刚才开错了。我对Turpin先生说,刚才,这位司机先生在做白日梦呢。
到了该拐的一个拐口,司机果然拐了,但第二个该拐的路头,他又没有拐。“怎么回事?你要把我们开到哪里去?”司机仿佛又一次醒悟过来,发现自己又走错了路,于是赶紧又向后转。
“你可不能这样走公里啊!赶紧停下,我们自己走。停,就在这里停!” 先生有些发怒。但是,这里显然无法停,因为,走到餐厅,路还很长呢。司机赶紧道歉,“我不会多给你们算公里的,该刨去多么刨多么好了。”
他想得美,他算是白干了。给客人走错了路,不但耽误了客人时间,而且多绕了十多公里。我注意到,计程表上已经走了38欧元的数,这个距离,我从戴高乐机场到A城也该到了。
司机回头拐弯后,没有别的路可走,只有过桥,跨越塞纳河,他不得不想办法在Surènes城里再拐弯调头。Turpin先生真的光火了:“你要把我们开到山上去吗。把你公司的发票和电话给我,我们走着瞧!” Surènes城边上就是著名的瓦莱里安山,上面有军营,当年,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曾当过德国占领军的秘密拘留所。这一联想让我觉得有些可怕,又有些滑稽。难道我们要去光顾一下军事机构不成。
司机心虚,赶紧道歉,第一遍道歉后,第一个路口禁止向后转,第二遍道歉后,第二个路口还是不准向后转,第三遍道歉后,第三个路口终于允许向后转了。
见Turpin先生怒不可遏的样子,我赶紧打圆场,一方面劝先生少安毋躁,马上就到了,因为这时候,我大致已经认出了该走的路,一方面对司机说,“慢慢开,别再开过了路口再向后转。”
司机的口气完全软了下来,“我今天自认倒霉,你们就别付钱了。”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餐厅,司机下车,毕恭毕敬地为Turpin先生开车门。再次请他原谅。说着,把手伸给我们,看来,是一副十分诚恳的样子。
既然不让我们付钱了,那就握一握手吧。这个倒霉蛋司机。早干吗去了。好好开车的话,20欧元的钱,应该赚到了吧,这一回,砸了。
这个倒霉司机的故事之后,一切便走向好转,雨后转晴。一点钟开始进餐厅,一直吃到近四点钟。为了不忘记这个奇特的日子,特记菜单如下:开胃酒:香槟加小虾球,头道:鸭胗饺子,正菜:芝麻鲜汁鱼肉配蔬菜,甜品:巧克力饼配奶油冰淇淋。我们吃得很开心,也聊得很开心,但不知怎么的,我在餐桌前又想起了那个倒霉蛋司机。到底是什么让他开车的时候分了心,走错了路,白送了我们一趟,还侥幸我们没有投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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