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剧本]

　　　　　　　　　　　　　　　乘 着 歌 声 的 翅 膀

                                                                  金作人

 

1． 日内　天籁小区

北方的一个大城市。初夏。清晨。

一个朝阳的套间。窗帘在晨风中轻轻摆动，阳光透过摆动的窗帘照进室内，照在三个正在熟睡的女孩子的床上。寝室里，三张单人床等距离并列地置放着，似乎在暗喻着三姐妹的平等位置。屋内没有成人家庭中常见的物品，却有许多看来是孩子们喜欢的东西。总之既象是幼儿园的某个房间，又象某重点中学的女生宿舍。

麦小雀的画外音——

 

这就是我们的蜗居。

这就是林小燕，２１岁，总是在我们面前摆大。目前在广告公司做ＡＥ。你看，连睡觉都摆出一个淑女的样子，累不累呀？

这是田小莺，１９岁，目前和我混在一起。她有一个特异功能：被惊醒了的梦重新入睡后可以接着做……

这个就是我，麦小雀——嘿嘿！今年２０岁。为了躲避老妈的唠叨，和老妈干了一架后，索性就和两姐妹合租了这间屋子。我的特异功能就是从不做梦，这使我很自卑、很痛苦……

　我们毕业在同一个学校：省艺校。燕燕学的是小提琴，莺莺拉手风琴，我呢，学的是表演。艺术把我们连在了一起，成为令同学羡慕老师厌恶的铁三角死党。遗憾的的是，我们都没能在艺术上继续发展，因为我们在毕业的聚会上突然发现我们三儿都有一付没有市场的好嗓子……

 

镜头推向林小燕，她的睡姿很淑女，床边自己的东西也很整齐——一个精致的镜框里，镶嵌着一张她拉小提琴的照片。

镜头移到田小莺的床上，田小莺在梦中甜甜地又有些发傻的笑着：咯咯……

镜头猛然摇到麦小雀的床边，麦小雀俯卧在床上，身做呈不规则的“大”字形，身上的毛巾被胡乱地缠绕在她的身上，右臂下还压着一只玩具鳄鱼。

突然，麦小雀床头的闹钟——一只大公鸡叫了起来：喔喔——

中国少儿歌曲《劳动最光荣》响起——

 

太阳光金亮亮

雄鸡唱三唱

花儿醒来了

鸟儿忙梳妆

……

 

林小燕沉静地睁开眼，起身。

田小莺脸不的笑意突然“定格”。

麦小雀的身体积缩成一团。

林小燕在床上做着健身操。

田小莺坐起身，甜蜜地回忆着梦中的情景。

麦小雀从毛巾被里钻出来。

林小燕在厨房煎鸡蛋、热奶。

田小莺、麦小雀匆忙地梳洗。

三人在桌前吃早餐。

这时我们看清了这三姐妹的模样：林小燕端庄秀丽，眉宇间透出一点点成熟，麦小雀精灵古怪，五官生动，而田小莺则像一个瓷娃娃，白皙、精致。

２．日外　小区

三人跑出单元的楼门，跑过树丛，跑过水池，跑过一辆辆轿车。

一队保安列队走过。

麦小雀边跑向保安招手致意：“同志们好！”

保安脚步不停，异口同声地回答：“公主好！”

麦小雀：“同志们辛苦了！”

保安：“为人民服务！”

麦小雀向保安们飞吻：“我爱你们！”

保安：“公主万岁！”

保安们的步伐更加坚定有力。

３．日内　半坡广告公司

上午。

公司所在的高层写字楼。

公司创意部。椭圆型的桌子周围，坐着林小燕和他的几个同事以及客户牛总和助理小姐。牛总是一个中年男人，女助理很年轻但也很做作。林小燕正在谈产品的文案。

林小燕：“……总之，我们认为，“消渴停”的形象定位应该是：遏制恐怖分子的特种部队。

旁白是一首歌，我们为老总演示一下——”

　　　　林小燕站起来，小伙子从桌边操起吉他，弹出前奏后，林小燕的同事们随着节奏舞之蹈之。

　　　　林小燕等人唱起Ｒup——

　　　　

　　　　出击　出击

　　　　我们迅速出击

　　　　围剿　围剿

　　　　我们坚决围剿

　　　　让恐怖分子闻风丧胆闻风丧胆
        让灾难死神望风而逃望风而逃

       

牛总和女助理用手捂住了胸口。

林小燕等舞毕。

林小燕：“牛总和薛助理谈谈自己的第一感觉……

牛总的眼睛直直地盯着林小燕。

林小燕：“牛总，这种重金属风格的创意，是打开消渴停市场的一把金钥匙，是——”

牛总突然晕倒在椅子。

创意部大乱。

女助理大叫：“掐人中！”

4．日外 商业街

上午。

母亲节。

麦小雀和田小莺手里捧着康乃馨，脚下有一个水桶，里面是浸着水的康乃馨。

田小莺：“买花了！买花了！鲜艳、纯洁的康乃馨献给自己的母亲……”

麦小雀：“买花了！买花了！只有不肖之子才会对这美丽的鲜花无动于衷！”

一个青年男子从她面前匆匆走过，田小莺将花伸到男子面前，“先生，给您亲爱的妈妈献上一份节日的祝福吧……”

男子停住脚步，看了他一眼。

麦小雀：“小帅哥，一看您就是个孝子，买一束吧——给您八折……”

男子：“真的？”

麦小雀：“真的。”

男子将脸凑近田小莺，似乎很感兴趣地看着田小莺手里的鲜花。

麦小雀：“小帅哥，买一束吧。”

男子：“买一束？”说着，他将裤子兜的里子翻出来，又将后屁股兜的里子如法炮制。

田小莺：“您……”

男子：“您什么您？我是孝子，但兜里没钱。”说守吹着口哨离去。

麦小雀：“没钱捣什么蛋？”

男子停住脚步，转过头：“你说什么？”

麦小雀：“没钱捣什么蛋？”

男子笑了，说：“就是想和你说几句话……”

麦小雀：“哎哟，本姑娘今天正烦着哪，过来过来，再陪我说会儿话。”

男子笑嘻嘻地走回来，麦小雀挥起花抽打男人，男人躲避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很快就乱了套。

田小莺一边劝解一边护住鲜花。

男人最后从人堆里捂着耳朵狼狈逃窜。

麦小雀哈哈大笑地拾掇着打翻的水桶和满地的残花。渐渐地，她的眼里流出泪水。

田小莺：“我们不卖了吧？”

麦小雀：“卖！”

她唱起朝鲜电影《卖花姑娘》中的插曲《金达莱》——

 

千朵花 万朵花

千朵万朵金达莱花

我爱妈妈的一片深情

今天开出最美丽的花

 

田小莺也跟着唱起来——

 

啊！啊！——

今天开出最美丽的花

……

 

一对情侣走过来。

男子说：“怪可怜的……”

女子说：“精神可能也有问题……”

男子：“那就应该帮她们。”

女子的眼圈红了，说：“我们买吧。”

情侣买她们的花。

她们继续边哭边唱边卖，买花的人多起来，一个，又一个……

终于，她的花卖光了。

她们坐在水桶旁。

麦小雀：“莺莺，你给我妈寄束花好吗？就说我在卖花，脱不开身……”

田小莺：“还和老妈呕气？”

麦小雀：“我妈恨死我了……”

田小莺：“好吧，寄完花，我还得去一家公司应聘呢，那可是一家大公司呀。”

5．日内 广告公司

中午。经理办公室。一个35岁左右的男人坐在老板台前，他就总经理楚寒，一个十分绅士的中年男子。

林小燕将辞职报告放到楚寒面前。

楚寒：“又耍小孩子脾气！我怪你了吗？”

林小燕：“你越是这样，我越没法再干下去了……”

楚寒想了想，接过报告在上面签了字。说：“要是实在没有可心的地方，就回来……”

林小燕的眼睛湿润了，她咬着嘴唇点点头。

6．日外 河边

中午。

从城市中穿过的一条河。河边有青青的草坪和树种混杂的林木。

麦小雀坐在河堤的石阶梯上，无聊地向河里扔着石头。

一只可爱的小松鼠从松树上窜下来，蹲在草地上警惕地看着她。

麦小雀笑了，从包里掏出松仁向它掷过去。小松鼠惬意地吃着。

麦小雀胸前的手机响了，是《拉德斯基进行曲》的旋律。她打开包拿出手机看一眼屏幕，眉头皱了皱，将手机放在耳边说：“我的姐，我的好姐，我的亲姐，您又有什么要唠叨的？你受到重创？就象中国女足？那你快过来吧，我发现了一块好地儿……”

7．日外 某公司

田小莺走进一家公司的大楼

8．日外 河边

林小燕和麦小雀坐在河边的台价上。

麦小雀：“哈哈哈哈……太好了，你早就该离开那个鬼地方！我的好姐姐，此时此刻是不是想起了我关于向歌坛进军的大构想？”

林小燕：“我们的基础太差。”

麦小雀：“但我们是天才呀，天才打基础也就是一半天的事。”

林小燕苦笑：“我的傻妹，你真幸福。”

突然，她们身后响起哭声——田小莺哭得一片狼籍。

麦小雀：“怎么了？”

林小燕：“把你那脸擦一擦！”

田小莺也坐到她们身边，林小燕递过面巾纸。

田小莺一边擦脸一边说：“我被拒聘了……”

麦小雀哈哈大笑。林小燕也笑了。

田小莺：“你们怎么没有一点同情心？！”

麦小雀：“知道吗？我们的好姐也失业了。”

田小莺：“真的？”

林小燕点头。

麦小雀：“她炒了她的老板，你呢，被人家说不了；我呢，自己炒了自己——失业万岁！”

林小燕和田小莺低下头。

麦小雀：“万岁——喊，咱们一起喊！喊哪！”

林小燕抬起头，泪水挂在腮边。

麦小雀：“哭什么哭？哭就能改变命运吗？”

林小燕：“你笑一个给我们看看。”

麦小雀吃力地笑。笑着笑着，她也哭起来。

三人一起大哭。

画面转为卡通，三人的眼泪滴落在台阶上，渐渐汇成水流向河里流去。

小松鼠站在树上也抹着眼睛哭起来。

河里的鱼儿跳出水面，眼睛里也滴出泪水。

9．夜内 酒店

一个小酒店里，三姐妹已经喝得酩酊大醉。

麦小雀唱起歌来：“我是女生……”

林小燕和田小莺也附和着唱起来。

酒店里30多岁的小老板走过来。

小老板：“三位，差不多了吧？你们要是喝死一个两个的，我也有责任啊！”

麦小雀：“什么喝死一个两个的，死，也是我们姐三儿一块死！”

小老板：“那我就更担当不起了——三位姑奶奶，我给你们作揖了。”小老板作揖。

林小燕对麦小雀说：“别吓唬他——小伙子，埋单！”

10．夜外 酒店

三个人互相拉扯依偎着走出酒店。小老板跟在后面。

小老板：“三位，慢走，回家吧！啊？”

麦小雀：“你怎么跟我爸似的？”

田小莺：“谢了。”

林小燕：“回去吧小伙子，我们没事。”

小老板摸摸自己的脸：“我是小伙子？”

11．夜外 街上

三个人踉踉呛呛地走在大街上。

麦小雀：“燕燕，明天，你怎么过？”

林小燕：“回去再想。”

田小莺：“明天我想回老家。”

麦小雀：“我也有点想我妈了——可我妈恨死我了……”

一辆警车呼啸着驶过。

三人望着远去的警车大叫：“警察叔叔，救救我们吧！我们失业啦——哈哈哈哈！”

麦小雀唱起京剧《女起解》中的《苏三离了洪桐县》——

 

苏三离了洪桐县

将身来在大街前……

 

林小燕和田小莺也附和着唱起来——

 

未曾开言我心好惨

过往的君子听我言

哪一位去往南京转

与我那三郎把信传

就说苏三把命断

来生变犬马我当报还

 

她们边唱边舞，惹得过往行人的伫足观看。

一群脚踏滑板的少年跟随着她们并随着节奏展示自己的滑板技术艺，

三人唱得更加来劲。

那辆警车开了回来，在他们身边停下。一个年轻、帅气的小警察跳下车。

麦小雀：“哟，是警察叔叔！”

警察向三人敬礼后说：“女公民，你们影响了交通秩序。”

林小燕：“警察叔叔，这，这……是抒情……”

田小莺：“我们被生活否定了……”

麦小雀：“而且否定得好好厉害呀！”

警察：“你们喝醉了，快回家去！”

麦小雀凑到警察面前：“警察叔叔，我们没醉。严峻的人生使我们变得异常清醒——苏三离了……”

警察敏捷地打开车门，将她推进警车，又将林小燕和田小莺也推了进去。

12．夜外 车内

三个人依偎在一起，闭着眼睛，嘴里还在嘟囔着。

警察一边开车一边问：“你们住哪里？”

麦小雀闭着眼睛说：“天籁小区……”

林小燕：“谢谢警察叔叔……”

三人睡着了。

警察摸摸自己的脸，看一眼回视镜里的自己，自言自语：“我象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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