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会议室里烟雾弥漫。国内外各种烟草云集在此为领导们排遣着等待局长到来之前的这段焦灼与烦躁。当局长终于进屋落座并用矜持的目光扫视全屋时,众人手里的烟蒂和准烟蒂同时伸向烟灰缸。
这时局长把手伸向衣兜(他从不抽别人的烟),我迅速掏出火柴不卑不亢地迎上去。试用期的我将火柴擦向火柴盒的磷面――嚓,没着!嚓嚓!还不着;我加大力度,嚓!火柴哧地一声冒出淡蓝色的烟。我如释重负将火柴向局长已微微伸过的香烟凑去――但是见鬼了,那缕青烟悠然升上天花板,火柴头却已成为一粒黑色的焦炭。没火!
我开始心动过速,但仍在众目睽睽之下顽强地掏出第二根火柴。嗯?感觉不对――妈的,光杆儿!我开始冒汗,因为局长的脸色已不太好看。我掏出第三根,老天爷,又是光杆儿!慌乱中我掏出第四根并暗暗祈祷。灵!这根火柴柴头硕大丰满如微型哑铃,我满怀信心用力一擦,那动作,极是潇洒!只听一声欢叫,火焰带着亢奋的爆响熊熊燃烧!局长的香烟大度地伸向我。但突然――火柴头在火柴杆儿的前端无声地断裂了,仍在燃烧的火柴头坠向局长的大腿,局长一阵忙乱……
座位间发出压抑着的哄笑。我浑身燥热大汗淋漓地失去了正常思维,机械地掏出第五根。镇静,我在内心告诫自己颤抖的手。我屏住呼吸,哦,感谢火柴厂的质检员,第五根火柴闪烁着柔和而炽热的光辉宣告了我最后的成功。我庄重地向局长伸过火柴。
又是一阵哄笑,放肆的、毫不压抑的哄笑。这时我发现,局长已经在喷云吐雾了;他身后的秘书小赵正把他那枚精致的防风打火机揣回衣兜并向我投来意味深长的微笑……
我突然嚎叫着甩去手中那根狗日的火柴――这家伙毫无怜悯地咬了我一口!
(本小说发表于1991年5月12日《江城日报》•〈松花湖〉副刊,原名为《尴尬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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