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学如歌
似乎在不经意间,岁月匆匆地划过了30个春秋。在各级领导殷切关怀下,我个人也经历了从小山沟到大都市、从小连队到大机关的发展过程。一路走来,有许多亮点沉淀在记忆深处。尤其是自学考试的历练,不仅提高了生命的质量,也从根本上改变了我的人生轨迹。
1978年,全国恢复了中断10年的高考,军队院校经过调整也走上正轨,为部队干部开办了各类学历班。然而,此时我正以临时连队指导员的身份,夜以继日地在营建工地上劳作,所有进大学深造的机会都与我无缘。看到昔日的同窗和战友一个个圆梦高等学府,那种羡慕与失落交织的心情难以言表。
虽然此时我已经有了中专学历,也端上了“铁饭碗”,但对高层次知识的企望,对学习提高的渴求,始终是一个打不开的心结。
也许是求知天性使然,参军后我对读书学习可以说是孜孜以求,也曾尝到不少“甜头”。在高炮团当新兵时,用读书学习来“恶补”电工学基础知识,年底获得全团通信专业考核第一名。接着,便作为甲种师两个推荐名额之一,从太行山深处来到北京一个训练大队机务中队学习。毕业担任机务站值机员和载波技师后,又是凭着啃书本进入了“技术能手”行列,被评为军区的“优秀教练员”。
在连队任职期间,在分管行政管理、后勤工作和团支部、军人委员会建设的同时,还当了三届新兵连连长或指导员、一届载波训练队队长兼指导员。随着工作范围的扩大,学习已成为履职尽责的必要前提。因而,办公室的小书架上,渐渐地摆满了“文史哲”一类书籍,还报名参加了一所大学的中文专业刊授班。
当然,对通信技术这个“老本行”也没有完全丢掉。利用给“两用人才”培训班讲课的机会,潜心钻研了收音机、电视机原理,指导官兵进行收音机组装实践。技术成熟后,还以“学雷锋小组”的形式为驻地村民巡修家电。有一个时期,无意中成了音响发烧友,自己动手攒扩音机、制作音箱,连队小营院里常常是音乐缭绕。
从1981年开始,北京市在全国率先建立自学考试制度,修完规定学分,由主考大学颁发《毕业证书》。得知这个消息后,我很快购买教材开始研读,但由于当时规定基层干部不能报考,加之所在独立连位于北京远郊区,学习仍处于零打碎敲状态。虽然心里很着急,但只能面对现实,安心做好本职工作。
这种被动情况,到1983年有了转机。这年6月,我被调到军区机关大院一个单位的政治处当干事,消除了参加自学考试的“资格壁垒”。巧的是全国的自学考试也于这一年全面铺开,军营内外的“自考热”迅速升温。大家的学习热情非常高涨,在一个时期内,从领导到部属,从正课到业余,谈论的话题很多都是自考内容。
当时,自学考试的组织色彩非常浓厚。军区统一成立了自修大学,组建了指导协调机构,在时间、经费、交通等方面都给予有力保障。一时间,机关大院就像一所大学校园,大课串讲、小课辅导、考试评比,一派热气腾腾的景象。
我们政治处的同志,基本上都参加了自学考试。领导带头学习,教材、录音机、复印机等教学保障都是大开绿灯,还统一订阅了《自学考试报》等辅助材料。因工学矛盾,我的《政治经济学》和《形式逻辑》两门课就是通过听录音完成的。由于可以反复播放,这两科反而取得了更好的成绩。
自学考试实行“宽进严出”政策,考试通过一科,北京市自考委都要颁发一张类似小奖状的《单科合格证书》,厚纸型、大纸张、大字体几个特征,从形式上就给人一种成就感。12门课程全部通过后,人民大学给我们颁发了《毕业证书》。
这种群众性的自考热潮,持续了3年多才逐渐降温。然而,我的自考课程还未完成,所在单位请北京师范大学中文系开办的干部专修班又开始招生。由于要进行“语数政地史”5门高中课程的入学考试,还提前半年开办了预科班。
当时,北师大在驻京部队只有两个干部专修班,组织的非常规范和认真。每周派教授到部队讲两天课,面授时间与校内大致相当,课后还布置大量阅读篇目和作业。北师大乃百年名校,给我们授课著名教授们,精益求精,悔人不倦,身体力行着“学高为师、德高为范”的校训,使我们受益匪浅。
在职自学是个异常艰苦的“差事”。在4年时间里,需要考过32门课程。在同一个时段,常常是工作和学习交织在一起,两套课程叠加在一起,可以说苦不堪言。宿舍贴满了需要背记的纸条,营区树林里的背题“游击队”成为一道景观。长期超负荷用脑使我患上了血管性头痛,后经两年调理才得以痊愈。
有一句歌词说得好,经历过,才会明白。自学考试让我懂得什么是艰辛,什么是磨练,因而也成为刻骨铭心的记忆。自学考试,考的不仅仅是知识,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的毅力,只要咬紧牙关挺住,彩虹就在风雨后。
当然,最终收获的还是成功的喜悦。4年期间,先后获得了人大和北师大两个大专学历,在报刊上发表了一批报道和言论,职务也由副连长晋升到组织股长。如果没有自学考试,这一切都是不敢想象的。尤其是在老师辅导下阅读的“红三水西”古典名著和一批外国名著,成为享受一生的精神财富。
自学考试给很多人一个机会和平台。其中,我们政治处的同志都是硕果累累。这期间参加自考的17名同志中,后来走出了8名师局级、6名县团级干部,在政治处的历史上空前绝后。我以这段生活撰写的散文刊登在《北京晚报》上,调出任职的宋干事竟读得潸然泪下。
1987年底,我被调到军区机关任组织干事。由于自学惯性的因素,又开始攻读新闻专业的课程,购买了全套课本,订阅了《新闻三昧》杂志。但是,这时已经没有了大课辅导,只是在未曾谋面的人民大学方汉奇教授书信指点下,通过了《中国新闻史》的考试。随着工作任务日渐繁重,其它课程只得放弃。
不过,从这时开始,军内的在职教育却在不断升温。我很快又参加了徐州工程兵学院管理专业进修班,用3年时间取得了本科学历。之后的21世纪初,又参加了西安政治学院研究生课程班的学习,潜心研读了一些比较前沿的学术著作。
在学历解决以后,自学的动力更多地来自工作牵引。无论从事组织工作,还是从事纪检工作和老干部工作,我都注意通过阅读有关专著,从宏观上弄清理论体系的框架,并将学习研究成果见诸报刊。分管党委建设时,研究健全党委集体领导制度的文章,分别被总政有关刊物、《解放军报》和《战友报》刊用。从事纪检工作中,执笔完成的健全权力监督制约机制研究课题,在两级研讨会上宣读,还被军委纪委、军区纪委、国防大学的有关刊物登载。
通过自学考试,还有一个意外收获,就是培养了读书的习惯和兴趣。因而,买书、淘书、看书也渐渐成为生活的重要内容。近些年,随着阅历增加和思维层次的提高,阅读兴趣渐渐转向文史哲方面,先后通读了世界通史、中国通史和历代战争史,浏览了冯友兰体系的中国哲学史,为认识当今社会提供了有益的参照系。同时,受一本《世界动荡之源》专著的启蒙,开始关注和探究全球化现象。
同样,阅读报刊也是学习的重要途径。多年来,我养成了有报必读的习惯,可以说一天不落。在及时了解时事政治的同时,还把好的文章剪贴备查,已经积攒了50多个剪贴本。有时也把所思所想落笔成文,先后有20多万字出现在报刊上,连续7年被一家报纸聘为特约撰稿人。
近些年,当有青年官兵同我探讨个人发展问题时,我支的招就是提高“自学能力”。因为学识是命运之根,也是潜力之源。只有持之以恒地学习、学习、再学习,才能在机会的偏爱中脱颖而出。这既是说给别人的,更是告诫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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