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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西安

(2013-11-08 23:48:03)
标签:

教育

分类: 日常生活

回西安

 

/魏智渊

 

回西安,参加2013中国公益年会,并做了一个关于网师的指定发言,在与农村教师职业发展有关的一个分论坛中。

突然接受邀请闯进这个会议,绝对是一件非理性的事件。虽然我也供职于NGO组织,但我做的一切,与一般的公益组织绝少交集。细细地追究原因,可能是因为会议是在西安召开的,等于获得了一次免费(因为是发言人,会议提供食宿及差旅费用)的回家机会,可以看望生病已久,新近康复的岳母。

或许,还有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理由。

 

1

 

会议的大主题,是关于农村小规模学校的存在问题的。

这几年我绝少参加会议,我对于各类会议,有一种深刻的不信任感。但我承认,这个主题是非常现实而有意义的。至于会议能否推动这个问题的解决,甚至能否推动对这个问题的深刻思考,则另当别论。

我自己也是从村小里出来的,也可以说是从小规模学校里出来的。那学校当然早就被夷平了,这是很可惜的。那里有过我最初的记忆,学校的正中心,是一棵很大很大的皂荚树,至少需要三个人才能合围,树冠自不必说,那根有一半倒在地上,沿着学校蔓延开去。小时候(那是个三年制学校),我经常坐在树根上发呆。

这样的树,轻易地就消失了。人,是多么地不容易珍惜啊!

印象中,学校的校门很像一户人家的木门,但是稍高稍宽一些(也就仅仅是“一些”)。教室有三间,坐北朝南。西面有四间平房,是教师住宿的地方。老师们经常蹲在那里闲聊,有一次我不想上学,被母亲拦腰抱到了学校,一位老师脱下鞋子做出要打我的样子,我立刻住了声。

今天想起来,一切记忆漂浮起来……我知道,记忆本质上是一堆碎片:印象的、情感的。而此刻,我不过是进行了一次新的组装,可能有些地方组装错了(甚至房屋的位置),有些地方增添了太多没有的东西。

 

2

 

冉云飞说过,每一个人的故乡都在沦陷。

那么,小规模学校何为?它存在的理由是什么?它的最好的教育将基于何种文化立场?最重要的是,它应该如何想象自己?

可能有两种极端的观点。一种是站在城市中心主义角度,居高临下地俯瞰农村,并在这样的思维方式下思考小规模学校的问题,包括思考农村教师专业发展的问题。一种是认为农村就是农村,农村没有必要向城市看齐,我们不应该干涉农村。

对我来说,城市病了,农村也病了。最好的未来,可能是积极意义上的“道法自然”。农村必须改造,但改造农村的蓝图,却不应该是城市。农村应该尽可能地享受城市才有的便利,但农村也不应该丧失农村的便利。

无论是农村还是城市,诗意的栖居永远都是可能的。

只是,这需要极高的智慧。

我不认为这个时代的人们拥有这种智慧。

 

3

 

有些公益组织已经学会了讲故事。

大多数公益组织还没学会讲故事。

可怕的是,一旦讲出了精彩的故事,并且赢得了掌声,就会养成对故事的依赖,从而迷失于故事中,故事成了主体,而那片土地上的人们的生活,只是成了故事的材料。

在分论坛,有个台湾来的老人,就很擅长讲故事。所以,也赢得了不少喝彩认同。

我听得很认真,一边听,一边在心里拆解这些故事,找出本质的部分和荒谬之处。

故事总是代表了一种理解方式,以及生活方式。但故事本身必须被反思。我相信,台湾也同样面临文化危机,所以各类佛教背景的大师层出不穷,这是心灵鸡汤的佛教版或东方化。在这里,也有着活生生的东方精神(我认为是负面大于正面的消极精神),即一种逃遁崇高,逃遁意义(而以一种低级的意义取代)的世俗精神。

听众越多的故事,越值得警惕。最吸引人的故事中,可能有着最容易被忽略的陷阱。

 

4

 

会议中有不少熟人,但能避免遭遇的都避免了。避免的方式是尽可能少地参加,尽可能多地沉默。

很好。没遭遇一个“新教育人”。(我知道有几个人参加了会议,并且有人在大会上发言)

遇到了亲近母语的徐冬梅,握了一下手,互留号码后她就提前离开了。想起上次见她,至少在五年前,是扬州。薛瑞萍(看云)也在场,那次是偶遇,交流不过十多分钟。而这次看到她,觉得老了许多。

然后就想,别人看到我,也肯定觉得老了许多吧?

这样一想,就有很深的幻灭感。浮生匆匆,所为者何?

谟祯闻讯而来,蔡东进相约而来。昨晚,三杯咖啡,在一侧的茶室里叙旧。

东进兄问我,怎么看待农村教师的专业发展。我说从教师入手是死棋,是公益组织的一厢情愿,大家的思路上整体是错误的。人是不可改变的,何况是农村那种萎靡不振的早已经缺乏文化支持的环境?下错了力气,就成了好心的折腾。

公益组织缺什么?

缺的不是钱,而是人才。公益组织对人才的要求本来非常之高,但高水平的人才进入这个领域的却非常少。

 

5

 

想起了我的朋友,今天暑假是他的三周年。

三年前的暑假,也就是他去世前一个月不到,他陪我去他任内的一所“小规模学校”看看,他是那个乡的教育专干。当然,我们的目标是附近的水库,很美丽。

一个班级,就是三四个孩子,另外的班,更多或更少。他告诉我,原来说要撤并,现在又不撤了。

 

6

 

西安是一个让人感觉到很亲切的城市。我在西安呆的这两天,吃过一顿葫芦头泡馍,一顿豆腐脑(今天早晨在乾县吃的),其他所有的饭,都是羊肉泡馍。

不过,酒不再喝西凤酒,而是悄然地换成了牛栏山二锅头。

最触目惊心的,是在家乡陕西随处可见的麻木的表情。从饭馆的老板娘、服务员,到匆匆走过的路人。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于自身,但这是一种生存与炫耀层面的聚焦,顶多扩充到熟人圈子。

一大早(其实会议今天还有一天),就匆匆离开西安,到城西客运站,坐上开往乾县的高速。司机也是令人熟悉的麻木,面无表情地吆喝:“安全带都系上,不然我就有麻烦!——喂,你不系就放在椅子后面,不要让它掉下来!”

乾县的新车站正在建设中,老车站仍然盘旋着一群闲人(其实是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地闲聊或发呆。在县城,许多人的一生,就这样与或没落或发达的单位捆绑在一起,全部的智慧都集中于从本来贫瘠的环境中榨取资源来维系生活。

从这些人的脸上,看不到创造的激情。

东关仍然汇聚了大量从乡下赶来找零工的人们,大半是中年人,抽着烟,为一天的活计盘算。

 

7

 

我知道我骨子里也是陕西人,面无表情,喜欢发呆。

纵然岁月已经改变了许多,甚至是思维方式。但是,这片土地上的一切,仍然烙印在我的灵魂里。

似乎是一种居高临下的批判,以一个离乡者的身份,来批判家乡。但是,什么是更好的生活?谁来定义?就像城市公益组织对农村的态度,难道,作为离乡者,我这是不是也是另一种自负?

可能这些都没有答案。只是,我确实已经踏上了离乡的道路,并且,愈行愈远。

 

8

 

回家,最让我不舒服的是我必须讲话。

不仅仅是因为语言是误解的根源,更重要的是,每一次言说,给我一个很不好的自我感觉,仿佛必须向别人证明自己。

包括这样的会议,大家也都会自觉不自觉地“证明自己”。

而实际上,我的内心地多么的骄傲!但同时,我又是多么地了解自己的局限,甚至于生命本身的卑微。

夜色中,站在西安的街头。我内心清醒地知道,如果我的目光足够辽远,我将会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小小的星球上,这个名叫地球的星球,正在茫茫的宇宙中飘浮。而宇宙中的任何一次细微的变化,哪怕是一块不经意间经过的足够大的陨石或行星,也能够导致整个文明的毁灭。

包括那些对金钱和房子的渴望。

以及,一切梦想。

2013118日星期五晚于火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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