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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师班会(54)】说谦卑

(2011-04-01 14:37:50)
标签:

教育

分类: 网师班会

说谦卑

——网师一周观察(54

2011327-42日)

 

/魏智渊

 

本周,清群工作彻底结束了。

认真的新教育义工雷皓,写了一份长长的总结,总结中有这样一段话:

 

此次淘汰行动,共计淘汰不合格学员565名,网师学员人数从1226名锐减为661名。基本达到了预期的目的。

在被淘汰的学员中,大部分属于从未提交过作业的学员,大概占了七成左右,名字中带有非汉语符号的大概占了三成。其中值得注意的是,桥西实验区的网师学员大部分名称不符,但截止公示期结束,没有一位桥西实验区的老师提出过申诉。

此次淘汰行动的结果让我稍感吃惊。如此宽松的合格标准,却淘汰了如此巨大数量的学员。

 

我对这样的结果一点都不吃惊,很淡定。甚至,这是一个好于预期的结果,我曾预计留下来的学员人数将在450-500之间。而真正称得上“网师学员”的,即真正严肃地在网师中学习的学员,大概在300名左右,这一直是我内心存留的真实数据。

 

1

 

网师是一个无法施加任何强制的地方。

我没有权限去“惩罚”或“奖赏”任何人。我没法左右任何学员的职称评定,无法决定他的职务升迁,无法颁发任何世俗的奖励(而这是任何一个平庸的行政或教研机构都能够做到的),或者,以世俗的方式进行警告并“记入档案”,作为职业生涯浮沉升降的证据。

有时候,深感痛苦的是,我也无法为那些为网师作出巨大贡献的义务讲师们提供报酬。而且,在无法提供报酬的情况下,还持续不断地施加压力,要他们竭尽所能地提供卓越的课程。

而实际上,并非所有的网师学员都怀着纯粹的求学之心,并自愿遵守那些不会受到实际惩罚的规则。网师成立以来,我也目睹种种违规行为:有表面谦恭无比,转身就拿网师的学术成果去作为自己的东西发表或在重大场合进行交流汇报的;有将网师组织义工辛辛苦苦制作的课程资源私拿出去上传至资源网站换取积分的;另外的诸多漏洞,如借号码给别人学习或告诉别人网师口令等等,就更不用说了。不但如此,每隔一段时间,还会时不时地遭遇和尺码不同的学员的冲突。

或许,每个人骨子里都是秦始皇,恨不得普天之下的权柄在手,然后来个天翻地覆,按自己的愿望设计一切,包括设计别人的生活。相信我,在许多时候,这种愿望,甚至是善良的。

而我,日复一日地相信,一个人,“所接受的特权越少,越自由”。

如果网师是一个行政性组织,或者握有权柄的学术组织,那么,许多学员就失去了懈怠的自由,包括,失去了离开网师选择别样的生活的自由,他们就不得不被扭曲来迎合网师的要求,递交不是用心血,而是用粘贴复制制作的作业,以逃避惩罚或换取奖赏。

我庆幸网师不是,它是用愿望乃至信念织成的学习共同体。正因为每位成员拥有极大的自由感,所以它能,并且必将形成更为强大的凝聚力。

而我,以及诸位讲师,也将通过自己的努力而拥有“权力”。这种权力,不是由上而下恩赐或分配的,而是依赖于自己的努力所建立的学术威望,这种学术威望所获得的权力,是这个世界上最稳固最不易被摧毁的权力之一。同时,这种权力,也并非一劳永逸的,它必须通过勤勉的劳作而不断保持。

同样地,网师里的学员,也将因为自己的努力程度的不同而获得大大小小的“权力”,尤其是榜样学员,将在这样的共同体中获得所有人的最大的敬意。

所以,雷皓看到了桥西一大批“被加盟”的学员被淘汰,但是统计表中看不到的,是桥西另外一批活跃在网师中的榜样,那是网师最优秀的一支力量。

我相信,在没有外在权势渗透的地方,才会诞生出真正的自由、尊严,以及谦卑。并且,只有真正谦卑地面对生活和工作者,才能在网师中获得更好的发展。

 

2

 

有一种谦卑,叫权势者的谦卑。

权势者并不都表现得不可一世,那只是愚蠢的权势者,聪明的权威者,总会时时以谦卑示人。

古往今来,有多少独裁者谦卑地宣称:“一切权力属于人民!”甚至,自居为“公仆”。而谦卑的背后,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是西伯利亚的流放,是监狱里的铁窗。许多天真的人相信了这种谦卑,于是急不可耐地奔赴天堂,结果发现踩进了地狱。

所以聪明人都知道,谦卑也是一种“权”,不过,是“权变”的“权”,是一种高明的处世智慧。这种智慧源远流长:

 

满招损,谦受益;

放荡功不遂,满盈身必灾;

盛满易为灾,谦冲恒受福;

劳谦虚己,则附之者众;骄慢倨傲,则去之者多;

……

 

这其实是一种赤裸裸的表达:要谦卑不要骄傲,乃是为了受福、免灾、“附之者众”。

老庄讲“虚静”,是一种存在意义上的根本领悟,可惜魏晋之后,这种根本性的领悟丧失了,词语被抽取了精神实质,从而走向了两个方向,一是成为抽取了“仁”之内核的“礼”之表达,二是存在意义上的表达被转化为生存斗争中的机巧,成为润滑油,交易,最终被纳入功利主义的概念体系之中,成为一件趁手兵器。

这两种转向或退化,都在一定程度上推动了文化丧失其原初的活力以及创造性。

在这种谦卑背后,乃是文化的另一种悲哀:

 

枪打出头鸟;

树大招风;

木秀于林,风必吹之;行高于人,众必诽之;堆高于岸,流必湍之!

……

 

在人类文明的长河中,总有些鸟忍不住高翔,总有些树忍不住高扬。问题只是,你是不是那杆枪?那股风,那恶流,或那带着罪恶基因的庸众?

而权势者,总很容易也有能力成为那杆枪,这是人性之恶之冲动。

所以,不要被权势者的谦卑所迷惑,那总是交织着多重含义:软威吓、交易、装饰……

这种情况,在一种情形下会加剧,即权势者本身丧失了创造力。那么,他必须依赖这种谦卑来维系权势的力量,任何不与这种谦卑虚与委蛇的真正的进取、创造,总会威胁到这种力量,到了危急时刻,权威者就甚至连表面的谦卑也不再维系,赤裸裸地端起了枪。

不要说这是权势者之恶,这在本质上是人性之恶。

我们不仅仅是在反思权势者,同时也是在反思我们自身之恶。权势者的谦卑渗透于人性深处,因为每个人都同时是无权者和权势者。不错,你是政府领导下的公民,是校长领导下的员工,但你至少同时是领导学生的老师,是孩子的父亲或母亲。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3

 

真正的谦卑,不会妨碍人的自由、创造及尊严。

一只狂妄到以为自己的翅膀触到了天地边缘的鸟儿,哪里可能自由地飞翔?越意识到自己的渺小,越容易看到天地的广阔,越有飞翔探索的冲动,越能够成为创造者,并因自由的飞翔而体验到尊严。

孔子不会以圣人自居,相反,他慨叹道: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苏格拉底是一个“世人皆欲杀”的天才,被时人视为狂妄,但他非常诚恳地说:“我惟一知道的,是我一无所知。”

只有那些真正地“判天地之美,析万物之理”的卓越者,才能意识到天地远比一般人所能想象到的更为广阔壮美,万物远比一般人想象的更为精微奥妙,而在真理之光部分地照耀之际,卓越者总意识到有更多的奥秘未被解开,并且永远不会被解开。这会带来一种沮丧感、渺小感、无能感、敬畏感,这是谦卑的真正源泉。

从这种谦卑中,人才能感受到自身的力量,并滋长出真正的强大与自信,滋长出“舍我其谁”的勇气与责任感,以及作为“宇宙的精华,万物的灵长”的尊严。

相信我,那些真正发自内心地体认到自身有限性的人,才能拥有相对无限的自由,这是哲学上最朴素的道理。这种道理最简洁的表达是:向死而生。

这一表达有许多变式:

只有骨子里悲观的人,才能成为真正的乐观主义者,否则,只是一个肤浅的乐天主义者;

只有懂得放弃和付出的人,才能真正地拥有自己希望拥有的东西,否则,只是一个贪婪而平庸的索取者;

……

而假谦卑则只是一个面具。权势者的谦卑背后藏着的,往往是由权势膨胀起来的狂妄傲慢;无权者的谦卑背后藏着的,往往是消泯自我以求自保的卑微无助。

所以现实的情形是,谦卑者往往看上去仿佛很倨傲,因为他自重而不肯参与交易,而倨傲者看上去似乎很谦卑,因为他需要这张面具以获取更多的利益或免除恐惧。

每天,微博中流淌着的心灵鸡汤和喋喋不休的世故老人的箴言,就是在宣扬这个光怪陆离的社会的成功术。

 

4

 

我是属于那种既缺乏出头鸟的能力又不肯谦卑的人。

所以从小到大,一直被教育要“夹着尾巴做人”。现在快40岁了,挨枪子无数仍未被改造成功。

我接受一种教导并努力改造自己,那就是“礼”层面的谦卑。鲁迅曾有过一篇短文,全文如下:

 

立论

我梦见自己正在小学校的讲堂上预备作文,向老师请教立论的方法。

“难!”老师从眼镜圈外斜射出眼光来,看着我,说。“我告诉你一件事——

“一家人家生了一个男孩,合家高兴透顶了。满月的时候,抱出来给客人看, ——大概自然是想得一点好兆头。

“一个说:‘这孩子将来要发财的。’他于是得到一番感谢。

“一个说:‘这孩子将来是要死的。’他于是得到一顿大家合力的痛打。

“说要死的必然,说富贵的许谎。但说谎的得好报,说必然的遭打。你……”

“我愿意既不说谎,也不遭打。那么,老师,我得怎么说呢?”

“那么,你得说:‘啊呀!这孩子呵!您瞧!那么……。阿唷!哈哈!Heh ehehe he he he!’”

一九二五年七月八日。

 

我认为鲁迅是不对的。“死”固然是个事实,但你指出这一事实,并不能改变这一事实,那么,指出这一事实的意义便不大了,反而是一种损害。

所以一个每时每刻指出这个“愚蠢”,那个“没救”的人肯定是有毛病的,因为在大多数时刻,你无法改变有些人的愚蠢,而他于你又只是路人,这时候,是要讲些恕道的,这是一种必要的“礼”。一个怀着悲悯同情之心的人,自然会有一种不忍,就像医生多数情况下不会冒失地对一个病人讲:“你得了癌症!”

但是,在你的职责之中,如果以“礼”为由掩饰问题,这不但可怕,而且是一种堕落。想想看,假如网师(就不列举新教育了)在走向悬崖,身为其中一员,明明看到了危险,难道还应该谦卑地赞叹干院长的英明领导,或者,反正有工资可领,不妨这样说:

“啊呀!这网师呵!您瞧!那么……。阿唷!哈哈!Heh e hehe he he he!”

好在“干院长”还不至于如此昏聩,他有一首诗很好地解释了谦卑,可以与本文参读,后两节是这样的:

 

当我将死时

请发帖给上帝

告诉他

注意安全

有一个叫干国祥的人就要来了

 

而你又怎能从这狂妄的词语中

读到他的谦卑

读到他的沉默的忧伤

读到他生命流逝的恐慌

读到他行走于荒漠之上的喜悦、震惊

以及久久无言的感激

 

5

 

说到“谦卑”这个话题,也与网师课堂上经常的一种气氛有关。

例如本周研课,关于字源法在一年级的运用产生了争议,于是,有学员便开始“自责”、“检讨”,原因是“得罪了干老师”。

这就不是一种必要的“谦卑”,而是一种胆怯。当然,这也是一种陷干老师于不义的办法,因为他压根没因为别人不赞成他的意见而生气,这种“检讨”,反而显得他专断、蛮横,虽然事实上他什么也没说。更何况,争论主要发生在我和干老师之间,如果另外的学员要“自责”的话,我是不是该考虑“请罪”了?

当然,这种情形的出现,也并非空穴来风,与干老师一贯的个性有关。他是那种个性鲜明缺点突出的人,在人际交往中的不合潮流肯定不是优点。但共同体是一个以共同愿景和底线规则为尺度的地方,在愿景一致且不违背底线规则的情形下,要尽可能地不以自己的好恶为转移而确保每个人的自由,包括坚持自己缺点的自由。我这样说,也是为了捍卫自己的缺点,因为如何看待缺点,要不要改掉缺点,是我自己神圣不可侵犯的权利。团队可以选择、淘汰,但不可以越过规则的界限来教导我做人。

所以在网师呆得越久的学员,越会明白这些道理,并且不会经常地过度地赞美讲师。因为过度的赞美类似吹捧,不但使讲师尴尬(又不好出面阻止),也在无形中损害了网师文化,助长了浮躁的习气。

总之,网师是一股新生的力量,是一个无权势支撑的学习共同体,它深知自己的不足,更知道学术上的探求无边无际,但并不因此自卑,相反,会始终等待和呼唤更多尺码相同的真正谦卑的学员,走在这条充满荆棘的小路上。

 

今天是周五,我提前写了周六版。

我知道江南此刻,必定是草长莺飞的春天,而我的窗外,是鄂尔多斯乡下的旷野,大雪飞舞,在这种环境中写作,心里格外安静,对于人生,也格外有一种领悟。

甚至,连谦卑也似乎是人生多余的东西,是妨碍好好活着的不必要的障碍。

重要的,是一群人认真地活着、工作、思考,并且,因为彼此的存在,仿佛孤独,又仿佛不孤独。

201141日星期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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