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璐:丰富,和丰富的痛苦——穆旦《出发》读书报告
(2016-01-17 22: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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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旦出发丰富的痛苦 |
分类: 中国现代歌诗研究 |
《出发》初刊在重庆版《大公报·战线》(1942年5月4日)时题为《诗》,以诗命名,是一种本体化的写法;而以“出发”为题,又暗合了发生在1942年3月初的穆旦从军的事实。穆旦应该很看重这首诗歌,因为他自己把其翻译成英文了,题目为:Into
《出发》分为四节,诗的开头就提出了两个悖论式的命题:维护和平必须去杀戮,可厌的东西必须先接受下来,“告诉我们和平又必需杀戮
“给我们善感的心灵又要它歌唱/僵硬的声音。个人的哀喜/被大量制造又该被蔑视/被否定,被僵化,是人生的意义;/在你底计划里有毒害的一环”,第三节出现了对抗外在力量的声音,因为一切主体内部的悖谬和矛盾性体验是外在力量制造和给予的。“就把我们囚进现在,呵
穆旦笔下,出现了中国诗歌史上从未有过的“残缺”的世界里的“残缺”的“自我”。在穆旦的诗歌里,出现了站在不稳定的点上,不断分裂、破碎的自我,存在于永远矛盾的张力上的自我,诗人排拒了中国传统的中和与平衡,将方向各异的各种力量,互相纠结撞击以致于撕裂。所有现代人的生命的困惑:个体与群体、欲望与信仰、现实与理想、创造与毁灭、智慧与无能、流亡与归宿、拒绝与求援、真实与谎言、诞生与谋杀、丰富与无有……全部都在这里展开:不是简单化的二元对立,也不是直线化地一个否定一个,而是相互对立、渗透、纠结为一团,正如郑敏所说,是“思维的复杂化,情感的线团化”。
穆旦的诗歌不用陈旧的形象或浪漫而模糊的意境,没有“风花雪月”,而是用“非诗意”的辞句写成诗,是指诗人采用的与传统抒情相异的“几近于抽象的隐喻似的抒情”方式。这是一种主体意识的自由伸展、运动,大量的采用内心直白,或者是抽象而直接地理智化叙述,或者是将肉体感与形而上的玄思相组合,诗中任意出现对立两极间的跳跃、猛进、突转,造成一种陌生与生涩的奇峻、冷峭、惊异的美:《出发》正是与他叛逆的思想与诗情相一致的。
在诗的语言上,穆旦坚持“五四”现代白话诗的传统。穆旦的《出发》充分发挥汉语的弹性,利用多义的词语、繁复的句式,以表达现代人的“较深的思想”与诗情,同时自觉大量运用现代汉语的关联词,以揭示抽象词语、跳跃的句子之间的逻辑关系。这样,穆旦不仅在诗的思维、诗的艺术现代化,而且在诗的语言的现代化方面,都跨出了在现代新诗史上具有决定意义的一步,成为“中国诗歌现代化”历程中的一个带有标志性的诗人。他的诗一方面在各个方面显示出对传统诗学的叛逆性与异质性,成为对早期白话诗的一个隔代的历史呼应;另一方面,同样显示出鲜明而强烈的民族性,在穆旦诗的冷峭里,更有着“新诗中不多见的沉雄之美”,是“丰富,和丰富着的痛苦”之美。
参考文献:
[1]孙玉石主编《中国现代诗歌导读·穆旦卷》,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年11月
[2]易彬《穆旦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2012年11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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