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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璐:丰富,和丰富的痛苦——穆旦《出发》读书报告

(2016-01-17 22:20:56)
标签:

穆旦

出发

丰富的痛苦

分类: 中国现代歌诗研究

《出发》初刊在重庆版《大公报·战线》(194254日)时题为《诗》,以诗命名,是一种本体化的写法;而以“出发”为题,又暗合了发生在19423月初的穆旦从军的事实。穆旦应该很看重这首诗歌,因为他自己把其翻译成英文了,题目为:Into Battle19422月,穆旦参加中国远征军,奔赴缅甸抗日战场。《出发》写于此时。然而三个月后,就是19425月,他经历了残酷的战斗。1942年从缅甸撤退,穆旦从事自杀式殿后。日本人穷追不舍,他的马倒了地,传令兵死了,死去的战友们直瞪着他,加上热带雨林的毒雨,他的腿肿了。还有致命性的痢疾,蚂蝗和巨大的蚊子,还有饥饿,曾经一次断粮8天。那时穆旦只有24岁,在五个月的失踪之后,他达到了印度,生命极限的体验使得穆旦变了一个人,也使得他成为了一个了不起的诗人。

《出发》分为四节,诗的开头就提出了两个悖论式的命题:维护和平必须去杀戮,可厌的东西必须先接受下来,“告诉我们和平又必需杀戮 /而那可厌的我们先得去欢喜”这句将两对语义排斥的词语“和平”“杀戮”与“可厌”“欢喜 ”违背常识的联系。语义相悖的词语在在同一向度的语境中排列组合,强力扭结在一起,产生巨大断裂、缝隙、张力,对抗潜在主体发出的声音。“知道了“人”不够 ,我们再学习/蹂躏它的方法,排成机械的阵式/智力体力蠕动着像一群野兽”对人性的理解有复杂化的倾向,“它”含有一种非人格化的指称,某种程度上指人的非动物性,“蹂躏”使得句子具有危机感和分裂感,是自我的一种颠覆。“告诉我们这是新的美。因为/我们吻过的已经失去自由;”笔锋一转,指出既道德又是审美的矛盾,是不可知的潜在主体强加给我们的。为了我们爱着的东西的自由,必须去学习“蹂躏”的方法,必须面对战争和厮杀。这些爱着的东西可以指国土、人民,个人的生命和意志。“好的日子去了,可是接近未来,/给我们失望和希望,给我们死,/因为那死底制造必需摧毁,”和平的日子、自由的日子已经远去,但也可能会在未来重新出现。对于“好的日子”诗人表现出肯定又质疑。死亡是战争的结果,但为了面对战争必须面对战争,为毁灭死亡必须经受死亡。

“给我们善感的心灵又要它歌唱/僵硬的声音。个人的哀喜/被大量制造又该被蔑视/被否定,被僵化,是人生的意义;/在你底计划里有毒害的一环”,第三节出现了对抗外在力量的声音,因为一切主体内部的悖谬和矛盾性体验是外在力量制造和给予的。“就把我们囚进现在,呵 上帝!/在犬牙的角道中让我们反复/行进,让我们相信你句句的紊乱/是一个真理。而我们是皈依的,/你给我们丰富,和丰富的痛苦。”持续发出声音的外在力量被命名为“上帝”,这里的冲突出现了转机:上帝发出的声音并不是一个简单明确的真理而是“句句的紊乱”。上帝给予的是“丰富,和丰富的痛苦”,这需要我们去用善感的心灵体验,需要皈依和信仰作为前提才能得到。皈依和前面持续存在的抗争和冲突实际上是紧密相连的,因为对“丰富的痛苦”的皈依也就是对主体内部抗争和冲突的皈依,是对既怀疑又肯定的辩证情感的皈依,也是对主体的分裂性的直面审视和承担。这首诗是站在灵魂的山巅上宣告“对丰富的痛苦的皈依”,在某种意义上是诗人对自己选择诗歌道路写下的宣言书。一个象征性事件。

穆旦笔下,出现了中国诗歌史上从未有过的“残缺”的世界里的“残缺”的“自我”。在穆旦的诗歌里,出现了站在不稳定的点上,不断分裂、破碎的自我,存在于永远矛盾的张力上的自我,诗人排拒了中国传统的中和与平衡,将方向各异的各种力量,互相纠结撞击以致于撕裂。所有现代人的生命的困惑:个体与群体、欲望与信仰、现实与理想、创造与毁灭、智慧与无能、流亡与归宿、拒绝与求援、真实与谎言、诞生与谋杀、丰富与无有……全部都在这里展开:不是简单化的二元对立,也不是直线化地一个否定一个,而是相互对立、渗透、纠结为一团,正如郑敏所说,是“思维的复杂化,情感的线团化”。

穆旦的诗歌不用陈旧的形象或浪漫而模糊的意境,没有“风花雪月”,而是用“非诗意”的辞句写成诗,是指诗人采用的与传统抒情相异的“几近于抽象的隐喻似的抒情”方式。这是一种主体意识的自由伸展、运动,大量的采用内心直白,或者是抽象而直接地理智化叙述,或者是将肉体感与形而上的玄思相组合,诗中任意出现对立两极间的跳跃、猛进、突转,造成一种陌生与生涩的奇峻、冷峭、惊异的美:《出发》正是与他叛逆的思想与诗情相一致的。

在诗的语言上,穆旦坚持“五四”现代白话诗的传统。穆旦的《出发》充分发挥汉语的弹性,利用多义的词语、繁复的句式,以表达现代人的“较深的思想”与诗情,同时自觉大量运用现代汉语的关联词,以揭示抽象词语、跳跃的句子之间的逻辑关系。这样,穆旦不仅在诗的思维、诗的艺术现代化,而且在诗的语言的现代化方面,都跨出了在现代新诗史上具有决定意义的一步,成为“中国诗歌现代化”历程中的一个带有标志性的诗人。他的诗一方面在各个方面显示出对传统诗学的叛逆性与异质性,成为对早期白话诗的一个隔代的历史呼应;另一方面,同样显示出鲜明而强烈的民族性,在穆旦诗的冷峭里,更有着“新诗中不多见的沉雄之美”,是“丰富,和丰富着的痛苦”之美。

 

参考文献:

[1]孙玉石主编《中国现代诗歌导读·穆旦卷》,北京大学出版社,200711

[2]易彬《穆旦评传》,南京大学出版社,201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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