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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牵半生》连载5

(2008-03-04 16:00: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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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录

我的情感梦想

情感

 

不伦之恋(11)

 


尹浩鏐


连载:情牵半生   出版社:   作者:尹浩鏐

 

  她更是羞红了脸,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望向墙壁,只不肯看我

  “容姐——”见她不理我,我更是羞惭无地:“我——?”

  “扶我起来,我想坐一会。”她说,目光只匆匆在我脸上闪一下,又躲开了。

 

  我赶忙将倚枕拍好,扶她坐起来,她低着头坐好,拨弄自己的衫角,没说话,也不望我。

  “你生气了。”

  “气你做什么,又不是你一个人做的事!”她说,终于肯将目光移到我脸上来,我轻吁一口气,说:“你不生气就好。”自去抓她的手。

  她的手被我握住,渐渐地放松下来,“你为什么大前天说来不来呢?”

  “我在想我们两个人的事,不敢来。”

  “你想清楚了吗?”

  “想清楚了。”

  她回握我的手,定定地望着我,“可以告诉我你的想法吗?”

  我用力点头“这些天不见你,真是生不如死。为了活命,我别无选择,这辈子只能注定和你厮守了。”

  她摔开我的手,大发娇嗔。“人家和你说正经的,你的咀也这么油,算什么意思。”

  我将她的手重新抓住,与她目光相接,正式道:“我可不是油咀,我是正经的,这几天不见你的痛苦滋味,让我清楚知道,我不能没有你,不能不见你,如果我将一切豁出去,只求和你在一起,你肯吗?你也肯像我一样的豁出去吗?”

  “我不知道,但——大前天你说来不来,我一急就病了,我——”她低下头去。“我不也是一样,没有选择的余地吗?”

  我欢喜若狂,紧握着她的手,只会傻笑,自与她相识,这是我听过最大胆示爱的话,原来不只我疯了,她也疯了,有人陪着我一起疯呢?

  我到底并不孤单呀!

  “其实这几天我也一直在想——”

  “想什么?”我明知故问,故意逗她。

  “想你所想的问题”。

  “想到什么结果了吗?”

  她摇摇头,“不会有结果的。”忽然面上的神色就黯然了。

  “有结果的!”我大声说:“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说我们!”,乱伦就是乱伦好了嘛,喜欢一个人,真心真意地喜欢一个人,又不是仇恨人,错在哪里,碍着谁了?我不管,我再也不管了!

  “你真的不管了”她望着我说:“你不怕?”

  “不怕。”

  “不怕你外婆,你母亲反对!”她紧追着问。

  我怔了怔。我可以为她面对全世界不相干的人,但对我挚爱的外婆和母亲,还有带大我的姨婆。

  “你终究是怕”她轻轻叹气。“不过不要紧,我不会——”

  “我是怕,怕她们不肯接受你。但我会克服的,我会说服她们的,相信我,婉容,她们都疼我,不会不谅解我的。”

  “你不会骗我?”

  “我从不骗人,何况是你。”

  “但如果她们最终都不肯”——她很担心。

  “她们肯最好,不肯,我也不会改变主意。”我用力一拍胸口,似要将心掏出来。“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只好慢慢等,等她们回心转意。”

  “阿华——”她痴痴地望着我,欲言又止。

  “你不信?”

  “我信。”她微微红了面,“我只想告诉你,我对你也一样。”

  我用另外一只手又抓着她的,与她四手相握,面对面,眼睛对眼睛,心中激动不已,“我尹华此生如若负你,愿天诛地灭我。”

  “不要发毒誓,我不喜欢。”她双眼却闪着喜悦的光。“我信你。你信不信我?”

  我猛点头,“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轻易许诺的人。”

  “你会好好待我母亲吗?”

  “我会待她如待我自己母亲。”

  她笑了,笑得很开心。

  那天是一九五四年八月十三日,我和心爱的婉容私下互订了终生。

  那之后几个月,日子过得平静而满足。除了外婆回家小住日子,我们比较少见面外,其他时候差不多天天都在一块,我们谈诗、谈词、谈学校的生活,有谈不完的话题,说不出的投契。

  我们几乎不吵架,只除了一次,为了我母亲。

  某个假日,我俩又相约泛舟江上,因为有一整天时间,并没有刻意吩咐船夫去哪里。舟荡着荡着,看着珠江两岸的红花在艳阳下争奇斗艳,一江如兰的春水在微风轻轻荡漾着,钭钭偷看着美目含羞的婉容,我象是陶醉在梦境中的仙人。时光流转,不觉巳是中午时分,抬头问岸边望去,依稀看见我的家门。心里一动,对船夫说:“暂且停在这里吧!”

  “想在附近溜溜吗?”婉容问我。

  我点点头,告诉她顺便想去看我母亲。我伸手指给她看,“看见那栋有铁灰色房顶的小房子吗?”

  “你怎么不早说呢?”她犹疑着。“人家一点准备也没有。”

  “我妈而已,又不是外人,要什么准备?”我说,伸手想拉她下船。

  她却将手缩回去,“下次再去探望你母亲可好?今天我连礼物也没预备。”

  “自己人,要什么礼物,我去你家不也常空着手?”

  “但——”她仍不肯伸出手。

  我诧异地望着她,奇怪她的执拗,平日的婉容是从不逆我意的。“你如果坚持要礼物,在村头有杂货铺,随便买些糖果就是了。”我说。

 

不伦之恋(12)

 


尹浩鏐


连载:情牵半生   出版社:   作者:尹浩鏐

 

  “不,你自己去,我在这里等好了。”

  我回身坐下来,“为什么你不肯去,婉容?”

  “我怕——”她说着轻瞄船家一眼,而对方也马上识相地将头移去其他方向。“我怕她会不喜欢我。”

 

  “你那么好,没有人会不喜欢你的。”

  “但——不要勉强我,好吗?”

  我叹气,吩咐船夫道:“载我们回去吧,”我既失望,有说不出的失望和扫兴。

  “你生气了,”她怯怯地道。

  “没有,”我说,但当然有生气,就算我母亲真的不喜欢她,仍对她家心存芥蒂,她也不能避而不见呀,为了我总得见面的呀。

  何况,这阵子总腻在婉容身边,已好久没回家探望我母亲了,婉容为何如此不体贴我,我心里犯疙瘩,一路上没说话,她也是,想是心里也不痛快。

  船一泊岸,我就直接送她回家,在她门前道了晚安,没进门就走了。临走前大概瞄到婉容两眼红红的,但仍是硬着心肠走了。

  老实说,也不是单气婉容不迁就我,而是想到我母亲不肯接纳她的可能性,其实是满大的。她这一拒绝见我母亲,不是明明白白的提醒了我,我们前面的路并不顺坦吗?

  一推开院子的门,已闻到浓浓的菜香。我大踏步地往屋里走去。姨婆从屋里迎出来,手里拿着一封信。满脸喜色:“阿华,你回来的正好,正心急着不知找谁念给我听呢?”

  我接过她手里的信,一看就知道是大舅舅从香港寄来的信。每逢外婆住在他家,他总三两个星期来一次信,向我们说说近况,或外婆的身体状况什么的。

  大舅父向来就是个周到的人。

  “姨婆,快坐下,我来念给你听。”我拉着姨婆坐在沙发上,自己则坐在沙发的扶手上。将信大声念出来——“亲爱的阿姨和阿华,在提起笔写这封信的时候,我心里真是悲痛不已——”

  念到这里,心知不妙,与同样面带忧色的姨婆对望一眼,一颗心怦怦乱跳,“妈已在昨晚午夜时分仙逝,因为中风,事发突然,大家都接受不了——”是的,我亲爱的外婆,我也接受不了。我哽咽着,而姨婆早已泣不成声。

  “可幸,她走得没有多少痛苦,只是没来得及向我们交待什么,心里终是——另阿华母亲及其他亲戚,我已另函通知——”我放下信,忍不住痛哭起来。

  “阿华——”姨婆拍拍我的头,想说点什么,却哭得什么也说不出来。

  姨婆本是外婆家买的丫头,因为两主仆投缘,自少便结拜为姐妹,感情一向深厚,叫她如何接受这个打击?她哭得浑身都颤抖起来。

  我楼着她小小的身子想安慰她,但自己却不也是悲痛难抑;尤其想起近月来总因恋挂婉容,不但外婆在家时疏忽了她,就连她在香港时向她问安的信也少写,心里更是痛。

  自十岁跟在外婆身边生活,真是尽得她和姨婆的疼爱和悉心照料,一直想着将来学成成家,一定要将两位老人家接到自己家里好好奉养。但……

  我和姨婆相拥痛哭良久,也不知谁哭得比较肝肠寸断。翌日,我妈匆匆赶了过来,一进门,还未及说话,已和姨婆哭成一团。

  一直到晚饭后,我们三个人才算抹干了泪,坐在偏厅里商量外婆的身后事,大舅父在信中说正式的丧礼会在香港举行,我们这里只随便开个简单的追悼会就好,大家都无异议。

  追悼会就在数日后在家里的大厅举行。

  母亲和姨婆甚至福喜都哭成泪人,我没有办法,只好在长辈亲戚的协助下,扛起一切的任务,像迎宾,像朗诵外婆生平、像致谢词,生平第一次,我自觉是个完完全全的成人。

  外叔婆和婉容也来了,两个人都哭得泪眼模糊,我和婉容一直到我站在门口送客,而她要离去时才能单独面对片刻,她握着我的手,望着我一会儿,大概想说些安慰我的话,但从她面颊簌簌流下的泪却让她什么也说不成。

  我忍住泪向她点点头,表示她想说什么我全知道了,她才跟在外叔婆身后离开,走时低着头,仍在抹泪。

  往后几天,我都安心地呆在家里,陪着母亲和姨婆,整理追悼会后还需清理的琐事,陪着她们聊天,做个称职的儿子和晚辈。

  等再见婉容,已是半个月之后的事了。

  这期间我当然有想念婉容,而且想念得发狂。白天上学,随着母亲忙这忙那还好,晚上躺在床上,婉容的影子却即时侵占了我脑海,思念故然苦,想不思念吧,又不行!

  其实就算母亲在,不方便找婉容,偶尔偷溜出去总可以的,但每当想起因为陪婉容,而少了陪伴外婆,在她去世前还得惹她不快,心里痛楚难当,想着只能如此自虐才能稍抒苦楚。

  但我怎么没想到,陪着我受苦的还有婉容。

  母亲走后,当晚我就去婉容处,外叔婆替我开的门,脸上没有笑容。

  “外叔婆——”我嗫嚅着。

  她半响没说话,然后长叹一声,才说:“去看婉容吧!”

  我向她尴尬地点了点头,忙向屋内走去。婉容不在客厅,当然就在自己的房间。门未关,我在房门处站住,看见她正背对我坐在书桌前,好像在看书,又好像在抄写什么,动也不动。

  “婉容——”我轻声唤她,生怕惊哧了她,但她还是被哧着了。猛地回过头来,一张俏脸煞白煞白的。

 

不伦之恋(13)

 


尹浩鏐


连载:情牵半生   出版社:   作者:尹浩鏐

 

  我站在原地,呆望着她,也哧坏了,才半个月不见,她怎么瘦了这许多了,整个人像脱水一样,瘦了足一圈。

  她却忽然微笑起来,说:“阿华,这些日子苦了你了——你看,脸都尖了。”

  她说我苦,她不但不怪我,还心疼我瘦了,我上前握着她的手,望着她那晶亮的眸子,

 

心里全是歉疚。她用另一手轻拭我的面颊,温柔地说:“事情都忙完了吧!”

  我点了点头,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如果不是碍于外叔婆在,真想将她拥在怀里。现在我只能痴痴地望着她。

  “对不起,婉容。”我好半天才说。

  “别这样,我一点也没有怪你的意思。”

  “是我不好,我不该那天因为你不肯去我妈家发你的脾气,我也不应该这许久才来,累你挂念。”我将她的手紧紧抓住,诚挚地说。“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笑笑,没说话,一双手任我握着。我也不说话,两个人就这样痴痴地互望。在这一瞬间,我清清楚楚地知道,眼前的人是我的至爱,是别人无可取代的。

  “唉,你们两个,怎么不说话呢?”外叔婆在门外嚷:“出来喝杯茶,吃点点心吧。”

  吃完点心,本想带婉容出去走走,但因为外面风大,而她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就打消了这念头。

  “你母亲还好吧?”外叔婆在一旁问。

  我点点头,“现在好多了,多谢外叔婆关心。”

  “多谢什么呢?不都是自己人嘛!”她说完便道晚安回房去了,整个晚上,她就只和我说了两句话。

  “你妈还在气我呢!”我对婉容轻声说:“怎样哄她欢喜才好。”

  她带笑地横我一眼。“哄倒不必,你不要再半个月才来就好。”说完不觉涨红了面。

  “我怎么还敢!”我说:“就算不怕外叔婆生气,也怕你再瘦下去呀!这样瘦下去如何得了!”

  “人家才不是为你瘦呢!”她撒娇地。

  “是吗?那你在案上新抄的鹊桥仙,又是为了思念谁写下的?”

  “你怎么去我房间偷看我写的东西”她佯作生气地:“一定趁我在厨房热点心的时候,对吧!”

  “咦,秦观的词,我本来就会念,何用偷看你抄写的?”我故意强词夺理逗她。不信我可以念给你听:“织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使胜却人间,无数——下面的你能背出来吗?”

  她看我一眼,很快地接下去:“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雇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忽然蹙起眉头。

  “怎么不高兴了!”我问。

  “我没有不高兴,只是这首词忽然带给我不好的预感,我是怕我们——”她没有说下去,因为不用说下去我也会明白。其实不止她怕,我也怕,如果我俩不能长相厮守,真不知日子要如何过下去。

  “怎么无端端地又要为一首词伤感呢?”我强笑着安慰她:“看,你竟真的越来越像林黛玉了。”

  她不语,却仍愁眉不展。

  我将她的身子扳过来,好让她面对着我。“你信我,不要信你的预感,好吗?”

  她望着我点点头,轻轻地,又带点无奈地。从她的眸子里我看得出来她仍在担心,而我,又何尝不是呢?

  我从不敢告诉婉容,母亲对她的成见有多大,又或者说母亲因这次回来奔外婆的丧,意外的和我有过几次长谈终让我清楚,也不能不面对现实——婉容那天坚决不去拜访她,竞是对的。

  母亲何止对婉容有成见,她根本就将外公死后娘家没落,生意失败,又间接害死小舅的事全算到外叔公头上。外叔公人已不在。她就将这份怨恨转移到外叔婆和婉容身上。

  我不敢相信,受过高等教育,一向明事理的母亲在处理这件事上,竟如此执拗和不讲理。我曾不止一次向她暗示,最近我常到婉容家去,察看她有何反应。她却只淡淡地说:“别到处走动,心玩野了,读不好书的。”

  从小到大,这是母亲第一次用读不好书作为理由反对我去玩,当然不是真正的理由。她知我素来用功,母亲之前更一再鼓励我多参加学校的活动,不要读死书。

  她这样劝我,当然是针对婉容。

  这番话,我没有和婉容母女提起,恐怕本就多愁善感的婉容多担心事,只是每两个星期就自动回家探访母亲,与弟妹们相处两天,几乎从不间断地,用另外一种方法安母亲的心。

  我再没有劝婉容往探母亲的念头,她当然也乐得不提,倒是外叔婆间中会试探我的口气,看看我有没有将整件事告给母亲知道,又母亲对婉容有何意见等,我总籍故迥避问题,雇左右而言他。

  也许我年纪还小,也许我个性不够坚强,我就是不肯面对现实。

  外婆过世不到三个月,东江水暴涨,河水一举冲散堤岸,尽流向东莞低地地带,婉容母女所居的祖居正处河边,首当其冲,成为第一批无家可归的灾民。

  不忍见她们满脸惶然,我硬着头皮向姨婆请求,准也们母女暂住在外婆家大宅,没想到姨婆一口答应,非常爽快地。

  “多谢姨婆,”我又感激又惊喜。

  “不用谢我”姨婆慈爱地望着我说:“你和你外婆,是我今生最疼的两个人,我不忍心令你心里为难的。”

 

不伦之恋(14)

 


尹浩鏐


连载:情牵半生   出版社:   作者:尹浩鏐

 

  “姨婆——”我一阵赦然,原来她什么都知道。

  “赶快接她们来吧。”姨婆叹气,“如果你外婆仍在生,一样会答应你的。”

  没有比能和婉容朝夕相处更惬意的事了。一场大水竟意外给了我许多好日子,再不用往返婉容家,就不用奔波路上,早上睁开眼睛就可见到她,临睡可亲自送她回房道晚安。

 

  老天爷待我何其厚!虽然在这美丽日子背后有一段非常不愉快的插曲——母亲气我自作主张,连续几星期不来看我,只派人捎了封信来,在信上着实骂了我一顿。

  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被母亲责骂,心头当然甚感不快,但这种不快很快被能与婉容朝夕相处的快乐盖过。只想着有一天等母亲气消了,再向她好好陪罪解释。

  但母亲这一气,比我预期要长久,我写信向她解释,不见回信,甚至我生日那天,她也没来,当天我左盼右盼,直至天黑,仍不见母亲出现,才算死了心。

  姨婆为我预备了许多菜,但我心里惦记母亲,胃口全无,只不肯扫大家的兴,才勉强吃下一点,婉容见我烦闷,饭后备了一点果品,说月色够美,要陪我赏月。

  那夜的月亮是很漂亮,又大又圆又亮。我拉着婉容的手问她:“你愿意今生都像今天般陪着我吗?”

  她晕红了面颊,回答得却很清晰,“阿华,今晚月光为证,我婉容不只今生,如有来世,一样愿与你长相厮守”。

  我大喜,拉着她向月光跪下,说:“我方华今在此立誓,我与婉容矢志相爱,生生世世永为夫妇。”

  当时我十八岁,婉容十八岁三个月。

  生日过后不久,我便高中毕业。由于成绩优异,我被挑选直入沈阳第一军医大学,而无需要经过考试,这个机会对别人来说,是梦寐以求的事,而我,既不想与婉容分开,更不愿远离母亲,好事反变烦恼事。

  蔡光明一迳取笑我自寻烦恼。“真想不到老兄你还真是个情圣呢,怎不学学我,男儿志在四方,将感情事撇在一边嘛!”

  “你说将谁的感情撇在一边!”我反唇相讥,“是王淇的?还是林芷玲的?”这两个妞儿他已追了一年,连边也沾不上。我故意挖苦他。

  他使劲瞪我。“别说我没有警告你,王淇不知怎的,一直对你很有意见,小心她在背后打你的小报告。”

  王淇就是那个活跃校园,老爱将马列主义挂在咀上的模范革命生,也是校内同学眼中公认的美女,甚至称她校花的也大有人在。

  “我根本就没跟她说过几句话,她对我能有什么意见?”

  “她说你光爱读书,只专不红,一点革命思想也没有。脑里充满的全是诗呀词呀情呀爱呀,腐化得让人受不了。”

  “哈,如果是真的,那真叫人害怕。”

  “你不信?”

  “就算是,她为什么要将这些话告诉你?”我冷笑一声:“她向来不睬你,会向你说这许多话?”

  “你——”蔡光明气急了,指着我骂:“你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你不信?不信最好,才懒得和你多费唇舌!”

  他回头便走,我一把拉住他,“喂,和你说着玩,故意逗你的,怎么就真生气了呢?”

  他这才面色稍抒:“明知我桃花运不旺,你怎么偏爱捉弄我?戳人家的痛处呢?”

  我伸手搭他肩膀,与他并肩而行,正色道:“你以为像王淇那种年纪的女孩子会懂什么政治?,不过是贪好玩出风头吧了。漂亮的女孩子总喜欢引人注意的。”

  “ 你也认为她美吧?”这浑小子居然洋洋得意地问:“老实说,你认为她美,还是你的婉容美?”

  “ 两种完全不同的典型 ,叫我如何比较。”我说:“但如果说到内在美——”

  “得啦得啦,你不用说我也知道,你的婉容既善良又聪明,得了吧?”他哈哈笑,在我们应该分手的三岔口向我摆摆手,往回家的路上去了。

  我摇摇头,也笑了,笑自己的痴劲,我在蔡光明面前到底谈了多少次婉容?多到我也记不清了。在这些日子里,如果不是他,我又会找到谁来分享我对婉容那种澎湃不可抑止的感情呢?叫我今後如何能够和她分隔两地多年呢?

  回家将要去沈阳第一军医大学升学的事告诉婉容,她和我一样的闷闷不乐,外叔婆和姨婆亦然。

  “记得注意饮食,穿够衣服。”姨婆说。

  “记得多写信回家。”外叔婆说。

  “你大概得在什么时候起程?你走了之后,我——”婉容没有将话说完,但她那双惶惶然的大眼睛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下面那句话是:你走了之后,我怎么办?

  我人还未离开,家里已弥漫着一股离情的感伤。临睡前我说了一句自认为很得体的话:“先别急,待我回家找我母亲商量商量再说?”好像母亲就是天后娘,能够在举手之间力挽狂澜一样。

  我欺骗自己,也暂时骗了婉容她们,也许,事情还会有转机。

  母亲的反应,比我预期中冷静。“这个时势,政府说什么就是什么,那里还有商量。”她凄凄的说。比我想像中还要哀伤,听说我将会有远行,也不管还有多久才行,当晚就拼命为我赶制衣裳。”

  “妈,睡吧,我还有一个多月才走呢?”

 

不伦之恋(15)

 


尹浩鏐


连载:情牵半生   出版社:   作者:尹浩鏐

 

  “一个多月?可是谁能料到以后的事呢?”妈边缝袜子边落泪。“谁知道你这一走,要多久才能再见你呢?”说得我也伤心起来了。

  我将要远走沈阳一事,让全家都陷入一片愁云惨务之中。毋亲干脆暂仃了诊所的业务,来和我同住,母亲比平日经常看到我固然好,但我和婉容在她眼底下却非常的不自在,虽然我俩之间的情愫每个人都早看出来,当然也包括母亲在内。

 

  计算着日子,我大概还有一个礼拜就要离开的某个夜晚,饭后母亲将我拉入她睡房,第一次正色地盘问我和婉容的事。

  “你们好了多久?”她问得直截了当。

  “差不多三年了。”

  妈圆瞪着眼。“你们刚认识就好起来了!”

  我没说话,等如默认。

  “她家里不反对吗?”

  我摇头。“外叔婆对我很好。”

  “你清楚知道你们的关系吗?”

  “妈——”我的心像被铁锤打了一下的疼,要来的终归要来,但现实如此残酷,我不能也不敢去面对啊!

  “阿华,你是她的外甥呀,你怎么这样胡涂呢?”妈见我一副认命的表情,叹气道:“你是聪明人呀,怎么——原以为小孩子家,又是亲戚,感情好些,个性投缘些没有关系,谁知道你们——”只长长的叹气。

  我呆站着不语,只知道判刑的时候到了,心里不期然闪过婉容的脸,没由来的一阵刺痛。

  “你们好到什么程度?”妈摇头,“怎么你姨婆竟一点警告也没有给我,怎么你外叔婆不反对,这到底是什么一回事?”

  “妈——”

  “告诉我,你们好到什么程度?快说,”妈急了,声音也大了。“你们之间有没有以礼相待?”

  “我们没有——”我期期艾艾的,“我们之间一直是清清白白的,妈。”想起我曾经拥吻婉容,想起她那柔软甜蜜的唇,心里又是甜又是苦,加上歉疚,因为自觉骗了母亲。

  她大大的吁了一口气:“还没出乱子,谢谢老天爷。”

  “但我们——”

  “什么,你们做了什么?”

  我咽下恐惧,硬着头皮道:“但我们实在不能够分开,妈——我心里只有她一人,她也一样,心里只有我一个。”

  “为什么呢,阿华,有那么多的女孩子喜欢你,为什么你只钟情她一人?”

  “我不知道,但除了她,我什么人也不要。”

  “阿华!”母亲大声叫我,充满了怒气,但没多久眼睛就渐渐湿润起来。“作孽啊,为什么她父亲害了我家还不够,现在她又要来害你?”

  “她——”我哧住了,半天才说出话来“婉容很善良,她不会害我的。”

  “她喜欢你,令你也喜欢她,就是害你,阿华,难到你不知道吗?”妈说:“在这个社会里,不,就算在西方社会里,乱伦也不被认同,不容许的呀,你难道不知道吗?”

  再一次从母亲咀里听到乱伦这个字眼,比第一次从蔡光明那里听到还要惊心动魄。

  “但我们——我们就不能够想办法吗?”我可怜兮兮地:“我们两个又没去偷没去抢,我们碍着谁?妈”我越说越激动,干豪着:“我们又碍着谁了嘛,妈——”

  咱两母子感情向来亲厚,母亲见我如此的痛心,母子连心,当然也是痛的。她伸手轻拍我的头,想要抚慰我,而她声音中的痛,使我的心痛得几乎撕裂一般。

  “你们是血亲,没有人可以改变的,阿华,听我说,要早日回头,不能毁了自己的一生呀!”她流下泪来。

  “妈——”我望着她,痛哭失声。想着母亲自父亲过世后,如何含辛茹苦地将我拉拔大,想着母亲平日是如何的疼我,而我这不孝的儿子,却要这样的伤她的心,令她烦恼。

  “答应妈,好吗?”她搂着我,哽咽道。

  我用力止住泪。“给我时间好好想想,好不好,妈?”我哀道:“答应我,在这之前,不要去找婉容谈,我的事,我会好好处理。”

  妈点头,一边抹眼泪,“也许你到沈阳去也好,也许是天可怜见,给你一个冷静思考的机会——别哭啦,阿华,没的又将你娘逗哭了。”

  那夜我心乱如麻,早早就回房歇了,在母亲那双锐利目光照射下,我甚至没机会向婉容道晚安,或说几句悄悄话。

  这一夜,相信无眠的,绝不止我一人。

  与母亲详谈之后几天,家里的气氛是和气平静的,至少在表面上如是,母亲待婉容母女很客气,她们对她也一样,每个人都抢着做家事,每个人都主动到厨房帮忙,姨婆反而乐得轻松,每每在饭后拉着我到后院树下边嗑瓜子边闲聊。

  “阿华,你说我们家里这几天是不是有点奇怪?”这天饭后我又和姨婆在后院乘凉时,她问我。

  我望她一眼,且不答腔,知道她有话要说。

  “咦,你是聋了还是哑了?”姨婆笑着往我的头打我一记,在所有长辈之中,姨婆是最平易近人又最不拿长辈架子的一个,向来和我说笑惯了的。

  “你如果察觉到什么不妥,就直接讲嘛,姨婆,和我又何必要卖关子呢?”我边揉着被打的地方,边笑说。

  “你看怎么可以这样同你姨婆说话,没大没小的?”她瞪我一眼,然后神秘兮兮地附在我耳边说:“今天你还未放学回家的时候,你母亲和你外叔婆在房里谈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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