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宇宽专栏

    最近，安徽省淮南市的部分副处级以上干部收到了一份意外的 “礼物”——— 澳瑞特健身中心健身贵宾卡，每张卡面值2580元，由淮南市下拨专项财政资金办理。淮南市体育局声称此举是为了让领导干部在全民健身中带个好头。
    这个事情被媒体披露以后，舆论哗然，很多批评的文章，普遍把这当作官员特权的又一个例子。但在我看来这条新闻并没有涉及最关键的内容，那就是淮南市的这笔专项财政资金，到了淮南市人大开会的时候，会被列支在哪一项会计栏目之中向代表们汇报？
    给员工发健身卡是很多注重员工福利的外企的常规做法，既体现对员工的关心，让员工有个好身体，又能更好地工作，这是一笔合算的买卖。不过人家企业，花的是他们自己赚的钱，只要员工喜欢就可以。但公务机关作为财政资金，其实是纳税人的钱，就要对纳税人有个交待。
    如果我是淮南的市民，我是支持给领导干部办健身卡的，人们都知道，公款吃喝消费、公务车是一笔很大的开支，这么多年尽管坊间议论很大，但也从来没有下降的趋势，现在还搞出了公款出国，甚至公款按摩的新花样。纳税人要给公务员提供很好的福利，看来已经是一个很难被撼动的既得利益规则。假如作为淮南的市民，我知道有些钱一定是要花的，我情愿他们把钱用在健康环保的地方，把健康当作福利，是相对有进步意义的。总比花钱胡吃海喝要好，搞出个高血压、高血脂，到医院，公费医疗，还是得花老百姓的钱。
    但是假如作为淮南市的市民，我心甘情愿地纳税，心甘情愿地给公务员提供福利，只要他们能把他们该做的事做好。我最基本的期望，就是只要把账记清楚就行，给大家讲清楚这一年的公务员的福利支出有多少就行。
    而最败坏道德的，不是公务人员享受高福利，而是公务员个人福利和公共福利混为一谈，账目不清。曾经，2003年的广东人大代表们发现，每年的财政预算中的教育经费，其中特有数千万是专门给政府机关幼儿园的，有代表质疑，我们纳税养政府官员也就罢了，连政府官员的儿子孙子也要养就说不过去了。相信这并不是个别的情况，给政府官员的孩子服务的机关幼儿园的开销，一股脑统算在国民教育经费之中；给政府官员特别享受的医疗服务，算在国民卫生经费之中；可想而知，这笔专门给政府官员买健身卡的开支，很可能也是列入国民体育事业经费之中。
    每年的人大召开会议，总会安排政府财政预算的审议和表决环节，在中国的财政开支中，政府开支比例过高，已经引起了很多忧虑，我国教育开支、医疗开支等国民福利开支占GDP的比重远远低于欧美发达国家水平，甚至也远远低于巴西、印度等发展中国家的水平。每一次人大会，假如科教文卫的经费能够增加0.1%，大家都会觉得是很大的进步。但假如没有一个透明的账目系统，让公众可以检验，即使总体账面上的科教文卫经费增加了，也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平均数是很容易糊弄人的，把公务员和普通市民都算成一堆的话，一个公务员的花费不知道多少普通市民才赶得上，我们很难知道真正用在普通市民身上的公共福利有多少。
    拿淮南的这次给公务员办健身卡风波来说，希望大家更关心的是这笔账有没有被记清楚，无论是公款旅游、公款吃喝、公车开销、廉价住房或是公款办健身卡，都应该被纳入一个总的会计项目——— 公务员福利，而不要都混到科教文卫这些经费里面。
    在公务员福利这个大项目的总盘子之下，公务员们按照自己的偏好，怎么消费？并不是很重要的问题，我们不用眼红别人，我们只要关心自己的福祉就足够了。因为这样我们至少可以算清楚，花在我们一个普通市民、普通家庭身上的教育经费、卫生经费、体育经费究竟有多少？每年有没有增加？ （郭宇宽 资深媒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