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毕诗成

　　广州市委书记朱小丹18日在参加“两会”讨论时表示：现在广州的住房出现一个问题，穷人和富人分别住到了不同的地方，“我的意思是，开发商建房，不要让不同收入的群体住在不同的地方，一个项目既要有富民区，也要有贫民区，否则将来整个社会资源的分布就不均匀了，这样下去，将来肯定要出问题。”

　　朱书记的“意思”很有意思。如今，穷人、富人分居问题越来越明显，随便到个城市，你要是问“富人们住在哪儿呀”，多半是“路童遥指高薪区”；你要是问“穷人都住在哪儿呀”，多半就是“路童遥指城中村”。实在分不清南北的，也会高举右手，画几个圆弧：“一环最富，二环中产，三环内外多贫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样的“分居”似乎很正常，穷人不用看着富人的“奢侈”生活咬牙切齿，富人们也不用瞅着穷人“寒酸”过日子而皱眉头，两厢不见，各行舟船，倒也不错。但从长远来看，这样的分野蕴含了很多风险：优势资源的不公呀，阶层意识的对立呀，底层群体的聚合呀，随便哪条出了问题，都小不了。

　　很多人认为贫富差距与和谐社会“水火不相容”，因此，建设和谐社会首要目标就是消除贫富差距。不能说没道理，但过度这么讲，就很容易陷入道德陷阱。笔者以为：适当的贫富差距是正常的，非但不会妨碍和谐社会的建设，处理好了还会成为和谐建设的推动力。但让公众接受这一点有几个前提：富起来的人是堂堂正正赚钞票的，不存在原罪、腐败之类的指责；贫穷者具有基本的生活保障，属于“相对贫困”；在公共利益方面，富人不至于对穷人形成利益侵害。

　　如果具备了这些，富人穷人是在一个社区大院里混杂居住，还是穷找穷，富找富，分立而居，都不重要了——没有观念、利益上的“仇富”、“仇穷”之说，自然就少了“分居”的那些矛盾。能否做到这些，关键的因素是穷富人之外的第三者——政府，你得有招呀！

　　就拿“分居”来说，政府重要的是做两件事：开发商不是爱给富人建房吗？不要紧，重要的是限定好游戏规则，怎么拿地，怎么审批，有透明、规范的监管；穷人不是买不起房吗？很要紧，政府要强势地去拿地，大量建经适房、廉租房，并以最低的价格公平地租售给急需者——这叫两手抓，两手硬。但现在好多地方政府恰恰相反，该干的不干，不该干的拼命干。商品房市场充满了桌子底下的交易，各类审批乱作一团，以至有人惊呼“房产局成了腐败局”；廉租房市场则是大呼小叫，喊打喊杀，雷声震天响，房子下不来，一年拿不出来几十套。“第三者”这么站位，必然造成了“开发商在规划城市”的滑稽现状。开发商很明白，富人的钱更好赚，所以爆炒“160平米才勉强算豪宅”之类的概念，铆足了劲盖“至尊”“奢侈”“顶级享受”的项目；他们也明白，富人最想证明所谓的身份，所以，人为的制造一批“富人区”，房价炒上去了，穷人“撵”出去了——忙着数票子的开发商才不管你们分不分居呢！

　　从社会管理的角度，贫富分区潜存很多麻烦，会造成城市里学校、医院、超市等资源的偏斜格局。应对这个局面，不能把希望寄托于对开发商的道德呼喊上，政府更需要及时修正站位，明确职责，逐渐消除形成分居局面的不利因素，尤其是避免公共服务资源的“喜富厌穷”。矛盾不排除，即使政府有力量强行把穷人区富人区拆散重组，恐怕“同居”可以做到，产生更多摩擦却不可避免——这样的“同居”还不如“分居”了。

　　此外，正人先正己，要解决穷富人对立而居的问题，恐怕还要从官员的居住问题上入手。我们的领导干部是以穷人的身份和富人住在高档社区，还是以富人的身份住在公共福利社会，还是既远离富人也远离穷人地“独立而居”，恐怕也不能不算是个避免对立的“分居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