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东西要留给外人
(2018-09-10 15:20:44)
小时候我们家有一个五斗橱的柜子,里面装着我们家所有值钱东西,几瓶酒,几根卷成卷的硬币,有不知道具体数字的水果罐头,还有半布袋瓜子,至于存折粮票户口本什么的在我们眼里那根本不算什么值钱东西。爸妈不在家的时候,我们几个一直惦记着那个柜子,终于在一个爸妈都不在的日子,我哥把那个柜子打开了,那种锁怎么形容呢,就是一个圆形铁片,中间套进一个环,一头扎进柜子里,一头挂一把锁子,铁片刚好压住每个抽屉的壹角,我哥不知怎么把中间那个铁环拧出来,我们打开柜子,拿出一瓶橘子罐头,抓几把瓜子,哥哥还小心地拆开硬币卷的一头,数了几个,然后小心包好。那一次的行动简直惊心动魄,那甜蜜的橘子罐头的味道终身难忘我们拿钱买冰棍能幸福好久。因为罐头的目标太大,后来有几次,都是只拿硬币抓瓜子没再敢拿罐头,但最后还是被爸爸发现,拿皮带狠狠地抽了我哥一顿。
柜子里的罐头是逢年过节的时候亲戚朋友来时拿的,一般是橘子、苹果、杏子、黄桃、杨梅的。每次谁来我家,我们在端茶倒水时就偷偷地瞥见了放在桌上的罐头,馋的流口水,但人一走,爸就直接把罐头锁紧柜子。然后等家里来客人,爸就会拿出一两瓶,然后让妈炒炸个花生米,炒个豆芽什么的下酒菜,就能喝一晚上,每到这个时候,我就会睡的很晚,一直守着,等人走了,好喝几口碗底的罐头水。
偶尔也有例外,比如我们学校郊游的时候,我爸会打开柜子给我一瓶水果罐头,我妈给我炸几片油馒头,有一次(写过几次了)和同学爬崆峒山,我爸给我了一瓶,好容易爬到山顶,发现没带开罐头的启子(平口螺丝刀),最后几个人想办法用尖石头磕,最后是磕开了,但糖水橘子瓣洒了一地,我们几个人捡起来拿水冲一下吃了,看着那么多糖水浪费掉,心疼的想哭。
那时候特别盼着家里来人,只要来人,我爸就特别大方,会买平常很少见的酱牛肉、猪耳朵,变蛋,我妈会炸花生米虾片还有酸甜口的煮黄豆....而平常,是很少吃到这些东西的。
后来大一点了,家里条件好了,我爸还是会把好东西留给外人。平常我们要个零花钱,爸爸一定要问清楚干什么用,说要一块,绝不多给壹分,却经常借给他那个不常见的外甥和莫名其妙的朋友。
我爸是个非常严肃的人,那只仅限于对我们家里人,只要我爸在家,家里都是安静压抑的,爸爸不苟言笑能用眼神交流的绝不说一个字,外面玩回家晚了,用眼睛瞪,他回家看我们在看电视用眼睛瞪,无论干什么要不按他的要求做一定是用眼睛瞪,直到把你瞪的无处可躲瞪明白了才作罢。不会慢声细语给我们讲道理,对我哥哥更是大声呵斥责骂,或者抽出皮带揍一顿。但是我爸出门在外,那是见谁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脸,再路上遇到熟人不笑不说话,见到别人家小孩又是笑又是摸头的!和家里判若两人。
小时候我爸很少带我们去别人家作客,或者有时候让我们提着东西走到别人家门口然后就说:“去,你回去!”
妈说我爸就那样,穷大方“近的不亲远的亲”炒菜多放点油都会嫌浪费,但每个月36块钱的工资一发,会毫不犹豫地买回一个猪头,让我妈收拾了炖出来,然后招呼他的三朋四友来家大吃喝一顿。
妈说我爸交了一辈子的朋友,比他富的,有权的,表面看和他谈笑风生,其实人家在算他的帐;比他穷的,就当他是个大傻子,便宜不占白不占,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朋友之间也是有阶级的,散尽家财,交了一辈子朋友,伤了家里人的心,最终还是得靠家里人。我妈虽然没多少文化,但我妈是个明白人!
今天忽然很想说点什么,写了半天发现跑偏了,我本意想控诉一下对我爸爸的不满情绪,但一不小心写成了甜蜜的回忆录,明白跑题了,又重调整,好像扭回来了但又好像没说明白,这篇文章我对不起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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