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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下古今第一淫人——贾宝玉

文/马艳新 http://s8/bmiddle/4e7f11adxc66a7acfc347&6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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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红楼梦》是中国古典小说创作的顶峰，早在问世之初，人们对《红楼梦》便有这样的评价：“开谈不说《红楼梦》，读尽诗书也枉然。”其影响力之大，由此可见一斑。该书以贾、史、王、薛四大家族为背景，以贾宝玉、林黛玉、薛宝钗三人的爱情纠葛为主线，贾宝玉是连接四大家族和薛林二钗的中心人物，对贾宝玉的认识是了解全书的关键。

　　作为中国封建社会的百科全书之一，《红楼梦》便是有着巨大的影响，而贾宝玉这一文学形象也有着极大的内涵。这一形象独特的地方有两点：一，男女性观的惊人见解。二，“天下古今第一淫人”——即意淫形象。

　　“意淫”这个曹雪芹创造的语汇，里面有一个“淫”字，易被人误读误解，理解成“在意识里猥亵”，这样理解“意淫”，实在是歪曲了曹雪芹的原意。这个概念是曹雪芹通过警幻仙姑，在第五回快结束时，很郑重地提出来的。

　　【忽警幻道：“尘世中多少富贵之家，那些绿窗风月，绣阁烟霞，皆被淫污纨绔与那些流浪女子悉皆玷污。更可恨者，自古来多少轻薄浪子，皆以‘好色不淫’为饰，又以‘情而不淫’作案，此皆饰非掩丑之语也。好色即淫，知情更淫。是以巫山之会，云雨之欢，皆由既悦其色，复恋其情所致也。吾所爱汝者，乃天下古今第一淫人也。”】

　　【宝玉听了，唬的忙答道：“仙姑差了。我因懒于读书，家父母尚每垂训饬，岂敢再冒‘淫’字。况且年纪尚小，不知‘淫’字为何物。”警幻道：“非也。淫虽一理，意则有别。如世之好淫者，不过悦容貌、喜歌舞、调笑无厌，云雨无时，恨不能尽天下之美女供我片时之趣兴，此皆皮肤滥淫之蠢物耳。如尔天分中生成一段痴情，吾辈推之‘意淫’。‘意淫’二字惟心会而不可口传，可神通而不可语达。”】

　　所谓“意淫”，就是文学作品中的“情”，戏剧舞台上的“淫”，这种“情”和“淫”，就是文学生涯中的“情痴”、“情种”，体现的是作者精神层面上的一种境界，而不是肉体活动。今天的“淫”已被歪解到面目全非，这里不阐述。

　　运用弗洛伊德的升华说来解释贾宝玉的“意淫”。弗洛伊德是犹太籍精神病医生，精神分析学派创始人，他提出的俄狄浦斯情结根源认为，性欲伴随人的一生而存在。当人类呱呱坠地的一瞬，性本能也随之而至，出于一种本能的要求，婴儿对母亲有着天生的依恋。他们在吸乳的过程中，从口腔得到一种快感，这便是恋母的渊源。随着时间的推移，当婴儿进入语言符号阶段，主体欲望从原来低级的需要变为更高级的要求，他渴望独自占有自己的母亲，父亲对婴儿的要求当然不可能坐视不管，于是他要求婴儿应该怎样，或不该怎样。更准确的来说，这无疑使儿童对母亲的依恋形成割裂，儿童打心底对父亲产生厌恶，这便是俄狄浦斯情结产生的根源。

　　《红楼梦》的写作背景是父权制的中国，父为子纲，夫为妻纲，贾政在家庭里始终处于菲勒斯（父权的隐喻和象征）中心的地位，是绝对权威的化身，谁拥有它便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作为家庭主妇的王夫人，她根本无力撼动贾政的地位，只能向夫权靠拢，尽量疏远宝玉。

　　贾宝玉随着俄狄浦斯情结的退化，对母亲的对象贯注就必须被放弃。他的位置可能被两种情况所取代：要么与母亲认同，要么加强与父亲认同的作用。我们习惯上认为后一结果更为正常；他允许把对母亲的深情关系看作是被保留的一部分。这样俄狄浦斯情结的解除将加强男孩性格中的男子气。

   由此看来，在两种性别中，男性素质和女性素质的相对强度是确定俄狄浦斯情结的结果，将是一种与父亲认同还是与母亲认同的作用。

　　弗洛伊德认为，婴儿对母亲有着天生的依恋，因此幼小的宝玉，在离开母亲后始终没有放弃与母亲认同的念头，然而现实已经截断他与母亲认同的可能，他只能退而转向其他女性以求得慰藉。父权粗暴干预，在宝玉儿时已留下根深蒂固印象，他从潜意识里对男性充满蔑视。

　　宝玉不但对父亲心存芥蒂，对广大男性心存鄙视，还向父权制的伦理道德发出挑战，把“文死谏，武死战”的封建忠君信条一概否定，提出必有昏庸之君，才有必死之臣。因此，贾宝玉对男性鄙视由个体到普遍，从根本上触动夫权的利益。这个过程正是贾宝玉的俄狄浦斯情结彻底完成转移的过程。这种转移使对母亲的依恋转化为对广大女性的敬爱，对父亲的憎恶转化为对广大男性的厌恶。

　　弗洛伊德观点之力比多的升华：贾宝玉的意淫形象“意淫”之于贾宝玉，就如精神胜利法之于阿Q，贪婪吝啬之于葛朗台，踌躇彷徨之于哈姆雷特。这里所说的“意淫”是贾宝玉区别于其它文学形象的根本特征。

　　清代读花人曾说：“生生死死中悱恻缠绵因结莫解之情，此为天地古今男女之至情。唯圣人为能尽性，唯宝玉能尽情——宝玉，圣之情者也。”

　　当代学者陈万益认为“宝玉的‘意淫’和贾琏诸人的‘皮肤滥淫’在书中经常对比写照，他们的差别不在于有无肌肤之亲，而在于与女性相处的态度。宝玉‘意淫’的特点就在于天生痴情，能够体贴异性，关怀和怜爱，使他深入大观园诸女子异样多彩的心灵。”

　　弗洛伊德认为，力比多——即性本能与人相伴一生。力比多在积压过度时必须释放，其释放途径有三条:其一、性活动（包括性交与性自慰）。其二、做梦。其三、力比多的升华。

贾宝玉的“意淫”，是完全建立在对女性的尊重和关怀上的。它既不同于贾珍、薛蟠之流的皮肉之淫，也和柳三变、晏小山的“多情”大相径庭。

宝玉的“意淫”把人类本能的欲望加以升华，使本来通过肉体才能得到的满足，通过俄狄甫斯情结转移到女性精神世界中来，宝玉对女性是怜爱和品味的精神。宝玉的“意淫”完全是一种无功利、无私心的利他精神境界，他通过心灵的感悟、品味、欣赏，从女性的容颜服饰、行为举止，情感态度中探出一种美来供精神上的享受。这便是弗洛伊德观点中力比多的升华。　

注：最近读弗洛伊德心理哲学一书，思维感触较多，留此文助自己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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