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 板 凳

吴永麟

   近日，我到同事家中去探访，同事及其家人对我热情备至。我坐在一张宽厚的木板凳上。细看这一张木板凳，有沙发般宽大，颜色已变深褐色，表面被磨得浑滑，但依然木质坚硬。同事向我介绍，这张木板凳已有四五十个年头了，听后，我浮想联翩。

    在我小的时候，沙发是不多见的，是那时太穷了。但那时宽大的木板凳，处处皆是。家乡盛产木材料，把环抱粗的木材用锯分成板块，再把板块加滑，在板块的四个角上装上四条腿，一张木板凳就做成了，这样板凳称为大板凳。还有腿般粗的木材用锯分开的，做法也同样的叫小板凳。此外，用一小板方形的木板，再起四个脚的叫方凳，其中方凳有和木板凳一样高的高板凳，也有蹲在地上坐着时的矮板凳。这些各式各样的板凳，成了那时家庭里的主要家具。坐起来最舒适的就是大板凳，其平稳宽厚，如一张小床，大人们从外面干活回来累了，就躺在大板凳上休息，在炎热的天气里的晚上，大人们拎了一张大板凳，在门外的夜风凉爽的地方打呼噜，此时的木板凳有了水浒英雄的粗犷气味。大人们还在上面下象棋、打扑克。那些妇女，把自已的三四个孩子放到大板凳上，自已也坐到大板凳上给孩子讲有趣的故事，累了，女人和孩子就躺的大板凳上呼呼地睡着了，那躺在板凳上的孩子也是千姿百态的，娇媚可爱，搂着孩子的女人如同圣母般慈爱与温柔，此时的木板凳也会暖意流动。有时，我们这些孩子，还在上面画了一些老虎笼，分狗份等游戏图，进行敌我交战，这是童年时代最初的智力启蒙。小板凳是小巧玲珑的，长长的，具有搬运容易，轻便等特点，那时，餐桌的四面就是四张小板凳，这种凳坐着时没有大板凳稳，一个人坐中间时没有什么大碍，而坐在一头，另一头没人坐，凳会翘起来，跌个四脚朝天是常见的事，要是在酒席上还会传来一阵轰笑。那时，电视在我们那个山村是很少的，看电影是一件很快乐的事了，这小板凳轻捷，是看电影的主要凳子，一家四五口人可以坐在上面，一家人挤着也暖意融融的。那时，乡村里那些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还很浓，男女有意思，在外面也是离得远远的，就是新婚的夫妇走路时也要一米的距离，看电影时，由于坐在小板凳上，夫妇自然地依偎在一起，那些有意思的青年男女，在放电影的黑灯瞎火里，借着小板凳那短暂的矩离，男的会乘着夜色和人们已把目光专注于屏幕的机会里主动的搂住女的腰际，女的开始时很不自然，后来由于是心上人又没别的人注意，也就佯作不知地默认了，此时的小板凳，风情万种起来。关于矮方凳是用来洗衣洗脚的或做别的事儿来用的，那时，乡村的用水不是很发达，女人们会把衣服用桶提到河里，同时也带上一张矮方凳，河边洗衣的女人坐在木板凳上，河水清清地流过他的雪白的脚踝，他们的倩影倒影在清清的水里，同时女人们有的还坐在木板凳上唱歌，有的女人坐在木板凳上向岸上的男人抛媚眼，有的坐在矮方凳上的女人因为怕裙子被水弄湿，把裙裾拉得高高，露出两条长长的美腿，令岸上的男人唾涎，此时，河里是倩影、清波、歌声、媚眼、美腿……  此时，水面上也就春光明媚起来。高的方凳是用来加位时坐的，当人很多聚在一起时，只要有一张高的方凳，也容易挤着坐下去，这得益于那些爱凑热闹的人，这一张高方凳很快达了他们的心愿。

    这是当时我还是孩子时木板凳的记忆，现在也快有差不多二十年了，现代化的家具进入了许多人的家，美观舒适的家具取代了木板凳，木板凳也正在消失，这是历史发展中的新陈代谢吧，当时的木板凳，的确有过风靡一时的辉煌，但辉煌总会在历史的发展中变作陈旧的，新的繁荣会取代陈旧。木板凳的时代远去了，但木板凳的记忆也被酿得醇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