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马戏演员

[南斯拉夫]米武雅契奇著  蔡文兴 薛蕾译

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有两条像苍鹭似的长腿，像泥鳅一样欢蹦乱跳，固执得倒像一头驴子。说实在的，到现在我的固执劲儿还很足。从那遥远的时候起，我一直保持着对漂泊生活的热爱。

我所走过的小路，能够把整个地球绕上一圈。我的童年几乎都是在路上度过的。说起来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因为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知近的人，没有什么好衣服，总之什么都没有。背上只有一个破烂背包，头顶上是一轮火热的太阳，悬挂在明朗的天空。

早上，太阳从山后面钻出来，这时，浑身冷透了的我从路旁的干草垛里爬出来，躺在我那亚麻布的破包上，把身姿舒展开，太阳便向我身上散满温暖的光。我就这么躺着，幻想着。

这大概就是我对于童年的最清晰的回忆了。我还记得我是怎样用手去摘月亮的。这事发生在一个夜晚。我躺在一个贮藏室的草垫子上，两眼紧盯着那月亮，然后使上全身的力气，向它伸出双手，想把它摘下来像吃糕饼似的把它吃掉。我还记得，仿佛有那么一个老太婆，因为我打碎了一个盛酸奶的坛子责骂过我，这大概就是我的祖母吧？

我不记得我的妈妈了，她大概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父亲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有一次有一个男人把我放在膝头上摇着，把我的头发弄得乱蓬蓬的，还给我唱了一支愉快的歌。

这就是我所记得的我的全部童年了。就是这些，我还拿不准记得对不对。

摘自《第一章  我是怎样照看狮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