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州金鸡湖畔，望向波光粼粼的湖水的一霎那，我仿佛一个孩子找到糖果般雀跃不已。我不住地发出“啊啊”的感叹声，不住地说：“我能在这里住下吗？我想在这里定居。”周围人觉得我大惊小怪，认为我又开始发疯了。可是，他们哪里明白我里面那种豁然开朗的心境。

    我下到湖边。踩在鹅卵石上的感觉已经久违，但那种熟悉感还会猛袭心头。那是孩提时代的回忆。鹅卵石让我想起J城，在小河边扳螃蟹的昨日依稀可见。其实，现在，关于J城的回忆也只有透过这些事和物才能触碰到它余留的一股淡淡的抹茶香。因为那段在这座小城度过的岁月太过不幸，所以从我懂事那一刻起，我就跟自己说：“走吧，去外面找寻吧，这里没什么好留恋的。”多少年了，我都保持这样的心情，甚至编造各种理由作为春节不回家的借口，而实际上我是怕面对那里的一切。

    我花30块买了一只风筝，用线系上后放上天空。我又想起小时候自己用篾条和白纸糊风筝的样子——小小的我用鱼儿刀一点点把竹篾削薄，薄到微微透着光才停止。然后用棉线把削好的4根篾条绑成一个王字，再把白纸剪成王字型或者燕子、鲤鱼等小动物的形状，仔细地粘上去。做好后放在窗外晾上一夜，隔天就能带着上山放风筝了 。很奇怪的是削时候放风筝都要爬上山放，而现在似乎不用上山也能放。那时每年春天的风筝大赛都会唱一首歌，歌名叫《又是一年三月三》，歌这样唱着：

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 

牵着我的思念和梦幻，走回到童年。 

记得那年三月三，一夜难合眼， 

望着墙角糊好的风筝,不觉亮了天。 

叫醒村里的小伙伴，一同到村边， 

怀抱画着小鸟的风筝,人人笑开颜。 

抓把泥土试试风，放开长长的线， 

风筝带着天真的笑声,白云去作伴。 



如今每逢春风暖，常念三月三， 

还有画着小鸟的风筝,和那小伙伴。 

风筝懂得我的心，朝我把头点， 

牵着我的思念和梦幻,永把我陪伴。 

风筝懂得我的心，朝我把头点, 

牵着我的思念和梦幻,永把我陪伴。 

    我把放得很高很远的风筝交给林奕华导演，他说这是第一次放风筝。我张大了嘴，表示很惊讶。但转念一想，我们何尝不都是这样呢？在别人看来很容易的事情其实好多是我们做不到的；同样，我们平素经历和发生的事情其实在别人看来也是弥足珍贵的。看着这只长着小丑模样的风筝，我说：“我要把它带回上海，然后再带到南京、武汉、重庆、北京，在《包法利夫人们》走过的每个城市都放一放。”正拉着线的林奕华在一旁冷不防说的一句话，却莫名其妙让我回味了好几天。

    “其实，让风筝也去其他城市放一放才好。”

    恩，我想我就是一只风筝，小小的J城犹如牢笼，而我需要在不同的天空下去放飞，去找寻每一个不曾预期的未来，直至手中的线被风吹断……

鹅卵石上的下午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