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读:《生命中不能承受之轻》梗概(4)
(2018-10-27 01:50: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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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特丽莎回到家中差不多已是早晨一点半了。她走进浴室洗澡,然后穿上睡衣,在托马斯身边躺下。他睡着了,她俯下身子去吻他,察觉他头发里有一股奇怪的气味;她又吸了一口气,结果还是一样。她象一条狗一样上上下下嗅了个遍才确定是什么气味:一种女人下体的气味。
六点钟,闹钟响了,特丽莎本来是要去遛狗的,但今天没有,因为托马斯正在专心听收音机,是个有关移民的节目,播放的是一段私人对话的录音剪辑,是一个打入移民团体内部的特务录制的,能听到移民在说苏联的坏话,还夹杂着一些脏字眼。
托马斯说:都是从普罗恰兹卡开始的。
普罗恰兹卡是位四十岁的作家,在1968年之前就公开批评时政,后来成为“布拉格之春”很受群众欢迎的名人。苏联军队把“布拉格之春”镇压下去之后,报界对他发起了攻击,但报界越玷污他,人民越喜欢他。后来他被秘密警察监听了,他还不知道,经常跟朋友一起批评政府,结果全都被录了下来,还录下了他的各种隐私,全都拿到电台去播放,让他身败名裂。
托马斯说,每个国家都有秘密警察,但把监听录到的东西拿到电台上去播放,还只有捷克才会做,史无前例。
特丽莎说,谁说史无前例?我就知道一个前例,我十四岁的时候,写了一本秘密日记,藏在顶楼,结果被我妈发现了,吃饭的时候念给大家听,把大家笑得无法吃饭。也许揭露他人的疮疤让他人出丑是某些人的天性。
她觉得普罗恰兹卡太大意了,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相当于住在集中营里?
托马斯上班时间是上午七点到下午四点,而特丽莎的上班时间是下午四点到半夜,他们只有吃早饭的时候才能坐在一起讲几句。
托马斯去上班之后,她去佐芬岛的蒸汽浴室洗桑拿,那是个人人向往的地方,但只有开后门才能搞到门票,她的门票是托马斯通过以前治疗过的病人才办到的。
她在浴室洗了澡,站在镜子前观察自己,她的乳房比较小,还没像浴室里其他几个女人一样松垮下垂,但是乳头周围又大又黑的一圈使她感到屈辱。
她突然希望能象辞退一个佣人那样来打发掉自己的身体,只剩灵魂与托马斯呆在一起就好了。她的身体不能成为托马斯唯一的女人身体,那么她在一生最大的战役中已经败北,只好自个儿一走了之!
她回到家,随便吃了点东西,就牵着狗去上班。她从苏黎世回来后,发现原单位已经不要她了,因为她拍了一个星期的苏联入侵,图片社不愿意再雇她。她通过朋友在一个旅店的酒吧找了个工作,主要就是给顾客上酒,洗酒杯等等。
来酒店喝酒的人形形色色,有一些是落魄的头面人物,其中一个甚至做过捷克的驻外大使,跟肯尼迪合过影。
那些要她上酒的男人都爱与她调情。什么是调情呢?就是勾引另一个人使之相信你要跟他性交,但实际上你又不跟他性交。
她想跟他们调调情,但并不是为了报复托马斯,只是想为自己的混乱找条出路。托马斯总是努力使她相信,爱情与做爱是两回事。她当时拒绝理解这一点,而现在,她周围全是她毫不在乎的男人,与他们做爱会怎么样呢?
她知道自己看待事物太严肃,已经成了托马斯的负担,把一切都弄成了悲剧。她期望有人帮助她去掉这种不合时代新潮的态度,她希望能学会轻松!
对别的女人来说,调情只是她们的第二天性,但对特丽莎来说,调情已经上升为一个重要课题。她对每个男人都调情,但等到他们想进一步的时候,她又坚决拒绝。那些人都摸不透她,觉得她狡诈,蓄意害人。
(下面这一部分应该是她的梦境,虽然作者没有明说)
有一天,她对托马斯说,既然你是为了我才回布拉格的,我已经禁止我自己嫉妒了,但我不够强悍,还是会嫉妒,忍受不了你的滥交。救救我吧!求你!
他说她应该一个人去爬佩特林山,那里有答案。
她来到佩特林山脚下,发现景色很美,她爬到山顶,看到草地上有六个人,其中三个跟她一样,也是来寻找出路的,另外三个则提着枪,微笑着说,对呀,就是这里,这可是你自己选择的。
她申辩说,这不是我选择的!但她想起托马斯,是他叫她来的,她不能让他失望,便说,当然,是我自己选择的,但我选择最后一个执行。
然后她看见拿枪的人把那三个寻找出路的人带到树林边,蒙上眼睛枪毙了。拿枪的人走到她身边,把她也带到树林边,她吓死了,大声说,这不是我的选择!拿
抢的人很和蔼地说,既然不是你自己的选择,那我们不能枪毙你。
她离开佩特林山,向家里走去,她想念那个拿枪的人,那么温柔地饶了她一命,她害怕托马斯,他肯定不会原谅她的自食其言。她越想越害怕,胃里又闹腾起来,可能要生病了。
(梦境结束,回到现实)
她的顾客当中有一个工程师,约她去他家幽会,她拒绝了两次,但第三次答应了。她两点多就来到工程师住的楼下,她心说:是托马斯把我送到这里来的,难道不是他反复地对我说爱情与性交是两码事吗?好吧,我只是实践一下他的话,证实一下他的话而已。
她差不多能听到他在说:“我理解你。我知道你需要什么。你上楼去就知道了。”
工程师住在布拉格的工人区,楼里脏兮兮的,房间也很小,但有很多书,这使她安心了不少,一个有这么多书的人是不可能伤害她的。
她在那些书中看到了索福克勒斯的《俄狄浦斯》,感到很奇怪。几年前,托马斯曾送给她一本《俄狄浦斯》,她只看了一遍,但他一读再读,还写一篇读后感,送到一家报社去发表,结果把他们的生活搞得天翻地覆,托马斯失去了医生工作,沦为一个擦窗户的清洁工。
工程师走过来把她带到床边,她像在佩特林山上那样大声说:这不是我自己的选择!
但工程师没有放弃,把手放在她乳房上,她的害怕立即消失了,知道工程师只是要她的肉体,她的灵魂是安全的。
他脱掉她的衣服,进入了她,她突然意识到不能让自己的肉体供一个自己不认识也不想认识的人取乐,便集了一口痰,向他吐去。他注意到了她的愤怒,加快了动作,她竭力克制,还是感到了高潮。她狠狠地捶打他的手臂,在空中挥舞着拳头,朝他脸上吐口水。
完事后,她去上厕所,但他家只有一个废管道改成的马桶,连个像样的坐垫都没有,她只好蹭在冰冷的搪瓷沿上拉大便,感到极度羞辱。
她从厕所出来,猛地感到—种要奔向他的欲望,想听到他的声音,他的言语。如果他送来温和而低沉的声音,她的灵魂将鼓足勇气升出体外,她将大哭一场,将象梦中抱着那栗树的粗树干一样去抱着他。
她听到工程师在叫她,声音又尖又细,令人不快,奇怪的是以前居然没注意到,这声音把她从欲念中拯救出来,她穿上衣服跑掉了。
回家的路上,狗狗卡列宁发现了一只受伤的乌鸦,一半被埋在土里,她用手把乌鸦挖出来,带回家。她坐在浴缸边沿,眼睛老盯着这只正在死去的乌鸦。她看出它的孤独与凄凉也是自己命运的反照,一次又一次对自己说,除了托马斯,我在这个世界上什么也没有了。
从一开始,从第一天起,她似乎就明白自己没有别的可以给予托马斯,唯有一片忠诚可以奉献。他们的爱是一个不对称的畸形建筑:支撑着建筑的是她绝对可靠的忠诚,象一座大厦只有一根柱子支撑。
她设想,如果站在工程师屋子里的女人是托马斯的一个情人,而那男人是托马斯,那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呢?他所要做的只是说一个宇,仅仅一个宇,那姑娘就会抱着他哭起来。
她知道爱情产生的一瞬间将会发生什么:女人无力抗拒任何呼唤着她受惊灵魂的声音,而男人则无力阻挡任何灵魂正在响应呼唤的女人。托马斯抵制不住爱情的诱惑,她每一个小时的每一分钟都在为此担忧。
她再去蒸汽浴室时,又站在镜子前面看着自己,重温在工程师家里做爱的情景。她根本没注意工程师的裸体是什么样的,但她渴望他到酒店来找她。
但工程师没有再出现。
有一天,一个秃头顾客指着她脖子上的一串廉价珍珠项链说,这肯定不是你丈夫送给你的,一个擦窗户的,买不起这样的项链,肯定是你的顾客送你的,那么,你用什么回报他的?
她叫他闭嘴,他说,别忘了,卖淫也是犯法的。
那个从前当过大使的顾客说,别理他,他是秘密警察。秘密警察有几种职能,一种是汇报情况,另一种是威胁别人,还有一种就是制造假象损坏我们的名声。前段时间他们说我阴谋颠覆国家,但那只能使我增加声望,所以现在他们改说我贩毒强奸了。
特丽莎突然想到工程师可能也是秘密警察,专门下套抓她的。他们一定拍下了她赤身裸体跟工程师在一起的照片。如果用别的方法整不到她,至少他们可以把照片寄给托马斯。他会赶她走吗?可能不会,但她和他的爱情大厦必然会摇摇欲坠,因为大厦只有她的忠诚是唯一的支撑,一旦她的忠诚没了,爱情大厦就垮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