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填埋已然失去的时光

早上，卡夫卡做完份内工作，就背上自己的背囊，去健身房锻炼。他的包皮刚刚剥离，龟头尚有痛感，脑子里全都是性幻想。

锻炼完后，他看了看背囊，自己离家出走时带的东西都在里面，但他知道自己哪里也去不了，于是又回到图书馆。

大岛看见他，问他为什么背着背囊，还问背囊对他来说是不是自由的象征。

他说也许是。

大岛说其实人们并不喜欢自由，只是装着在追求自由而已，如果真的给他们自由，十之八九会不知所措。大岛还说，卢梭说过，文明是不自由的产物，只有建造高大坚固的篱笆，人类才能有效地生存下来。

卡夫卡给佐伯做了咖啡端上楼去，他问起她那本关于雷击的书，说自己的父亲曾在高尔夫球场上遭遇过雷击，还说父亲姓田村，但佐伯说不认识姓田村的人。

然后佐伯说感觉自己周围好像发生了变化，还说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究竟对不对，自己只是在随波逐流。

他说，你大概只是为了填埋已然失去的时光。

她说也许是。

他说自己也是在填埋已然失去的时光。

那天夜里，他们又抱在一起，做了爱。

第三十四章   游荡的星野

外面大雨倾盆，旅馆房间里，星野问中田：你费那么大力翻过石头打开入口，结果也没发生什么特殊的事嘛。

中田没回答，星野见他脸色煞白，指尖微微发颤，问他要不要去看医生。他说不用，只是想睡觉，说着就躺倒睡着了。

雨停了，星野到外面去逛，在一家酒吧里听鲁宾斯坦、海菲茨、弗里曼的三重奏，1941年录音的，店家说这个被称为“百万美元三重奏”。

离开酒吧的时候，星野再次问到刚才听的曲子，店家说是贝多芬的《大公三重奏》，是贝多芬献给奥地利大公鲁道夫的，因为鲁道夫曾经给过贝多芬很多帮助。

星野回到旅馆，发现中田还在睡觉。

第二天，他又到街上去逛，看了几场电影，然后又来到昨天光顾过的那家酒吧，这次店家放的是大提琴曲子。店家对他讲起海顿的故事，说海顿是个谜一样的人物，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奔腾着什么样的激情。

听完海顿的曲子，星野又听了一遍贝多芬的《大公三重奏》，心里有很多感悟，觉得中田需要他，便决定暂不回去工作，留下来陪伴中田。

第三十五章   开始死去

清晨，卡夫卡正在做梦，梦见自己拿着手电，在一个山洞里寻找什么。突然电话铃响起，是大岛打来的，说出了点麻烦，你必须离开那里一段时间，请你收拾好东西，我来接你。

二十分钟后，大岛来了，让他戴上帽子和墨镜，开车带他去上次住过的山中小屋。

大岛说警察又来联系了，说谋杀案发生时，虽然你不在现场，但你可以有同伙。其实当时已经有个老人向警察自首，但警察没及时报告，放走了老人，现在不知道老人去哪里了。但警察查出了老人的身份，是个智障，他居住的野方区就在你家附近，走路只要十五六分钟，你应该知道那儿有这么个智障老人吧。

卡夫卡说完全没印象。

大岛问他是不是跟佐伯睡过了，他没有正面回答。大岛说你现在最好离开她一点，因为她正在死去。

卡夫卡问是不是佐伯得了不治之症，比如白血病什么的。

大岛说他不知道佐伯的健康状况，只是觉得她正在丧失继续生存的意志，正在向死亡走去，或者说死亡正在向她走来。

卡夫卡问是不是自己给佐伯带来了死亡。

大岛默认了，但说那并不是坏事。

卡夫卡问自己该怎么做，大岛说你什么都不用做，住在山里，且听风声，侧耳倾听。

第三十六章  紧急转移

中田已经睡了三十个小时，还没醒来。而星野凌晨五点被一个电话吵醒了，是卡内尔-山德士打来的，说警察正在搜捕他们，叫他们带上那块石头，赶快逃到一个叫“高松花园”的地方去，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房间。

星野问是不是因为偷石头的事警察才要抓他们，但卡内尔说是比偷石头严重得多的事。

星野接完电话，叫醒中田，两人逃到“高松花园”，住进一栋五层建筑里的房间里。

在这里，中田把自己杀人的事情告诉了星野，但说现在不能自首，因为打开的东西必须关上。

吃过饭后，两人到海边去散步，星野问搬起石头打开入门之后，发生了什么？中田说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可能发生过了，有可能正在发生。

星野说跟中田在一起，总是有新花样，不会腻烦。中田说自己不知道腻烦是什么，从来没腻烦过。

第三十七章   佐伯的性欲

去山中小屋的路上，卡夫卡和大岛在一个小镇停下休息。大岛很快睡着了，卡夫卡没睡。他一向是把大岛当男性的，但睡着后的大岛，就返回了女性。

大岛醒来后，卡夫卡问佐伯是否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大岛说没告诉她，但她肯定能猜到。卡夫卡想到自己可能永远见不到佐伯了，感到很难受。

他问大岛，佐伯会不会也感到难受。

大岛说，自己对对方的那种迫切的纯粹的心情，对方是否也同样怀有，这你是不会晓得的。

大岛临走的时候嘱咐他进森林的时候千万小心，一旦迷路就出不来了，因为曾经有一队士兵在这里演习，结果就丢了两个士兵。

大岛说，我们居住的这个世界，总是跟别的世界相邻，一旦越过某个地点，就休想再返回来，像迷宫一样。迷宫的概念是美索不达米亚人提出的，他们拉出动物的肠子，用来算命，并很欣赏肠子的复杂形状，而迷宫的基本形状就是肠子的形状，所以说迷宫的原理在自身内部，又与外部迷宫相连。

大岛走后，卡夫卡给自己做了简单的饭菜吃了，耳边一直响着那个叫乌鸦的少年的声音，说佐伯跟你不一样，她比你经历的多多了，你现在一心思念她，希望能抱在怀里，或者把十五岁的她抱在怀里也行，但你终究只能独自睡去。

第三十八章  没有目的的寻找

星野出去租了一辆车，还买了贝多芬的《大公三重奏》，他听音乐的时候，中田在跟那块石头说话。

中田因为自己不识字而十分沮丧，星野安慰他，说贝多芬耳朵听不见，还能做音乐家呢，你不识字怕什么？

中田做了饭菜，两人吃过之后，中田便提出开车去寻找他要找的东西，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他要找什么。

他们开着车在城里到处寻找，最后来到“甲村纪念图书馆”门前，中田说，我知道了，这就是我要找的地方。

第三十九章  我梦见了樱花

又到了星期二，今天应该是佐伯带领来访者参观图书馆的时间，卡夫卡想象着佐伯的一举一动，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他决定到森林深处走走，看看这森林到底有多深。他走了一会，听到乌鸦叫声，说不定是一种警告，叫他回头。

但回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不但道路似是而非，而且周围树木勾肩搭背，构成黑乎乎的墙壁挡住他的去路。他艰苦跋涉，好不容易才回到熟悉的地方。

他躺在黑暗中，入睡前的勃起特别坚硬，但他没有手淫，想把跟佐伯的交合体验保留得长一点。

他想梦见佐伯或者十五岁的少女，但却梦见了樱花，他按捺不住，爬上她的床，进入了她。樱花醒来了，责备他不该这样，叫他拔出去，因为她有固定的恋人，而且他是在她梦中进入的。

但他不肯，她掩面哭泣，说他这是强奸，还说她虽然喜欢他，但这不是她想要的方式，两人可能从此不能再见面了。

他不回答，继续抽插，直到一泻而出。他的手上有黏糊糊的东西，好像是人的血。他把手举到眼前，但光线不足，看不清是什么。

第四十章  在甲村图书馆

甲村图书馆是星期一休息，而那天刚好是星期一。星野和中田只好回到旅馆，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又来到图书馆。

接待他们的是一个漂亮的小伙子，问他们想找什么书。他们说只是路过，看到图书馆建筑很特别，所以进来看看。

那小伙子说很多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来这里的，每个星期二下午两点，馆里有参观馆内建筑物的活动，有人导游讲解。

中田很感兴趣，决定要参加。他们吃过午饭又来到图书馆，大岛问他们找到什么感兴趣的书没有，星野说他想看贝多芬传记。

于是，大岛谈起贝多芬，说贝多芬生活很辛苦，但这得怪他自己，因为他天生没有协调性，只想他自己，脑袋里只有他自己的事、自己的音乐，为此牺牲什么都在所不惜。

星野说他干嘛要这么辛苦呢？就像一般人那样生活不是更好？

大岛说，也许那个时代的人认为离经叛道波澜万丈的生活才有意义。

两人又扯到《大公三重奏》，又是侃侃而谈。

两点钟，佐伯下楼来了，领着他们参观馆内建筑。二十分钟后，他们参观完毕，继续看书，但一直都在想着佐伯。

看了一会书，中田突然离开阅览室往外跑，星野追了出去，见他已经来到一个楼梯口，那里竖着一块牌子：“无关人员谢绝入内”，急忙阻拦中田。

大岛也闻声赶了过来，但中田已经硬闯进去了。他来到佐伯的办公室门口，说：我有事要说，关于石头的事。

佐伯思考片刻，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