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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读:《约翰-克里斯多夫》梗概(10.1)

(2018-08-10 17:11: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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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卷十  复旦 


第一部


克利斯朵夫不再计算那些飞逝的年月,生命一点一滴的过去了,但他的生命是在别处,它没有历史,只有它创造的作品。现在他声名稳固了,头发也白了,年龄也到了。他却是毫不介意。他的心是永远年轻的,他的力,他的信仰,都保持原状。他知道控制人生的战斗的是上帝;没有得到他的允许,谁也不能自主。


他那个时间的作品重在钢琴曲与室内音乐,这些曲体可以使创作更自由更大胆,内容与形式之间更直接,而思想也不致有中途衰竭的危险。


凡是大艺术家在深入海底的旅行中带回来的果实,群众必须过了相当的时间才能领会。所以很少人能了解克利斯朵夫大胆的晚年作品,他的荣名完全是靠他早期的成绩。


德国的旧案已经撤销。法国那桩流血的事也早已被忘了,现在他爱上哪儿都可以。但他怕到巴黎去勾起伤心的往事。至于德国,虽则他回去过几个月,虽则还不时去指挥自己的作品,但并不久住。一个人对自己的祖国总是更苛刻一些,德国让他看不上眼的事太多了。于是,他回到曾经亡命的瑞士。


他喜欢那些不求炫耀但求生存的人,他交了两三个这样的朋友,都是严肃的,忠实的,过着孤独的生活,想念着以往的时代。但他也并不经常和他们相见,表面上他的旧创已经结疤,可是伤口太深了,不能完全平复:他怕跟人家重新发生关系,怕再受情爱与苦恼的纠缠。他觉得住在瑞士挺舒服,因为在这里比较容易过离群索居的生活,做个陌生人中的陌生人。


夏季有一天傍晚的时候,他在村子高头的山上漫步,在第二个拐角上,她出现了:穿着黑衣,背后给明亮的天空衬托得格外显著;后面跟着两个六岁到八岁的孩子,一男一女,采着花玩儿。


他们一走近便彼此认出来了,眼神都表示很激动,可是没有惊讶的声音,只微微做了一个诧异的手势,然后同时说:


“葛拉齐亚!”


“你原来在这里!”


他们握着手,一言不发。结果还是葛拉齐亚打起精神先开口。她说出自己住的地方,又问他的地址。那些机械的问答,当场差不多谁也没有留神,直到分别以后才听见。


他问她丈夫在哪儿,她把身上戴的孝指给他看。他心里太激动了,没法再谈下去,便和她匆匆告别。走了两步,他又回到正在采摘杨梅的孩子旁边,突然搂着他们亲了一下,赶紧溜了。


晚上他到旅馆去见她,她在玻璃阳台下等着。两人离得远远的坐下。周围并没多少人,只有两三个上了年纪的,但他仍然因为有外人在场觉得很气恼。


他想跟她到没人的地方去交谈,但她不肯。他认为她不信任他,但其实她只是怕自己感情冲动,特意找个安全的地方说话。


他们把各人过去的事说了一个大概,声音很轻,话也是断断续续的。裴莱尼伯爵几个月以前在决斗中送了命。克利斯朵夫这才明白她的夫妇生活不十分幸福。最大的一个孩子也死了,但她言语之间没有怨叹的口气,自动的把话搁过一边,探问他的情形,听到他痛苦的经历非常同情。


第二天他又去见她,这次她在自己的客室里接见他,和两个孩子在一起。他想和她谈得更亲切一些,谁知来了一个她在旅馆里认识的女朋友。她很殷勤的招待着那个女人,似乎对两位客人不分亲疏。


以后过了两天,他才跟葛拉齐亚再见。那两天之内,他念念不忘的只想着约会。但见了面,他仍不能和她说什么知心的话。她很温柔,可绝不放弃矜持的态度。


他给她写了封信,说人寿几何,我们俩都已经到了相当的年龄,聚首的日子也有限得很了。倘若再不利用机会痛痛快快的谈一谈,不但是痛苦的,而且是罪过的。


她很亲切的复了他的信,说她自从少女时代情感上受伤以后,老是有这种不由自主的戒心;她很抱歉,但摆脱不了这矜持的习惯。凡是太强烈的表现,即使所表现的感情是真实的,她也会难堪,也会害怕。但这一回久别重逢的友谊,她也觉得很难得,跟他一样的快慰。


他读了信不由得感激涕零,在旅馆里伏枕大哭了一场。十年孤独的郁积都发泄了出来。从奥利维死了以后,他始终是孤单的。对于他那颗渴望温情的心,葛拉齐亚的信等于复活的呼声。温情!……他自以为早已放弃了,其实那是迫不得已。如今他才觉得多么需要温情,心中又积着多少的爱。


那是甜蜜的,圣洁的一晚,他弹着琴,借着音乐说了许多抚慰的话,分别的时候,两人不声不响的握着手,表示彼此的心又碰在了一起,再也不会背离了。


她在当地只有几天的逗留了,绝对不考虑延缓行期。他既不敢要求,也不敢抱怨。最后一天,他们带着两个孩子去散步。半路上他心里充满着爱和幸福,竟然想和她说出来了;可是她很温柔的做一个手势,笑容可掬的把他拦住了:


“得了罢!你要说的,我都体会到了。”


她走了,他不懂为什么她不要他送。固然他相信她的友谊,但对她的矜持感到失意。他不能再在当地住下去,便往另一个方向出发。他写信给她,但每次都要过了两三个星期,她才复一封短短的信,表示一种恬静的友谊,没有什么烦躁与不安的情绪。


他们约定秋末在罗马相会。要不是为了去看她,他根本不想作这个旅行。他一向瞧不起意大利,认为意大利没有音乐,意大利人都是乡巴佬。


火车到达罗马之前,在一个小镇停下了,因为前面有隧道被大雨冲垮,火车要晚点几个小时。他一点不抱怨,跳下月台,直向海边奔去。海把他迷住了,过了两三小时,火车长啸一声重新开出的时候,他竟坐在一条小船里远远的对火车喊着再会。


他在那个海边小城呆了五天,被太阳灌醉了。五天之中,他生平第一次忘了自己是音乐家。心中的音乐都变了光明。空气,海洋,陆地,这是太阳的交响乐,而意大利聪明的运用了大自然这个乐队。别的民族只能描绘自然;意大利人却是跟自然合作。一切都是音乐,一切都会歌唱。


他尽情的享受这一切,把本次旅行的目的都忘了,直到那心爱的倩影重新浮现的那一天,他才搭上火车向罗马进发,一路不再停留。


两人再次相见,她说他变了,他望着她,觉得她也大不相同了。并非她在两个月中间有什么变化,而是他看她的眼光不同了。她外表丰满,和谐,浑身上下有股悠然自得的慵懒的气息。整个的人给恬静的气氛包围着,是一个心地极好而看破人生的人,有种很温和的宿命观。


她家客人很多,她也不怎么挑选。克里斯多夫很快就发现那些人跟其他国家的上流社会人士一样,平庸,骨子里是无可救药的轻佻,不过他们跟狂热的法国人不同,他们很萎靡不振,头脑很会休息,太会休息了,他们怕彻底的信仰,怕激烈的手段;只有似了非了的解决方式和若有若无的思想,他们才觉得舒服。


他看见葛拉齐亚和这些时髦人物周旋,非常气恼。他恨他们,恨她。他对她生气,好似对罗马生气一样。他去看葛拉齐亚的次数减少了,想动身回去。


他问:“那些混蛋,你怎么受得了呢?”


“生活的教训使我不再苛求了。一个人不能要求太多。真的,倘若有些老老实实的人来往,只要心地不坏,人生也算对你不差了…


于是,他留在了罗马,尽管讨厌那个意大利社会,他竟不由自主的感觉到它的魔力了。


他暂时不跟人家往来,只自个儿在城内城外逛,尽情欣赏罗马的自然风光和人文艺术。


然后,他结识了几个有志之士,他们说:你们第一得真诚!凡是对真理没有虔诚的热烈的敬意的人,绝对谈不到良心,谈不到崇高的生命,谈不到牺牲,谈不到高尚。世界上还有些东西比国家更重要的,那便是人类的良心。


克利斯朵夫初次听到这些话,好似听到了自己的声音的回声,觉得这些人和他原来是弟兄。然后他了解到,他们早已是奥利维的朋友,奥利维的作品在巴黎没多少人知道,但早已被他们翻译到了意大利。


后来他才发觉他们和奥利维还是很不相同的,他们批判旁人的方式,表示他们完全保存着意大利人的面目,死抓着他们的民族思想。他们在外国作品中所找的,只限于他们民族的本能所愿意找到的成分,所采取的往往还是他们不知不觉先羼了进去的自己的思想。


克利斯朵夫白白的和葛拉齐亚提到他这批新朋友。她既然是一个喜欢和平与中庸之道的人,当然觉得克里斯多夫的新朋友很可厌。


而克里斯多夫却在他们身上看到了自己,今日的他们就是二十岁时候的他。而生命的河流是不能回溯的。他很明白自己和这种激烈的思想已经告别了,此刻正向着和平的路走去,而葛拉齐亚的眼睛中间似乎就藏着和平的秘钥。


有一天他终于问她:“难道你始终不愿意……属于我?就是说你不愿意我属于你吗?”


她微微一笑:“现在咱们不就是这样了吗,朋友?”


“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意思。”


她听了有点儿慌乱,但她握着他的手,很坦白的望着他,温柔的回答:“不,朋友。”


“朋友!只能做个朋友吗?”他不胜怅惘的说。


“别这么不知足!他还要什么呢?跟我结婚吗?……从前你眼睛里只看见我美丽的表姊的时候(你记得不记得?),我很难过,因为你不明白我对你的感情。不错,咱们的一生可能完全是另外一副面目。现在我认为这样倒更好;我们没有让友谊受到共同生活的考验,没有在日常生活中把最纯洁的东西亵渎了,不是更好吗?”


“啊!”他说,“我的意见恰好相反,我认为婚姻是两心相印,相忍相让的结合,真是多美妙的事啊!”


“是的,在你梦里是美妙的。事实上你会比谁都更痛苦。”


“别替我操心。我发誓我会幸福的!可是老实告诉我:你,你自己是不是跟我一起的时候会痛苦?”


“噢,痛苦?不会的。朋友,我太敬重你了,太佩服你了,决不会跟你在一起而觉得痛苦……并且我可以告诉你:我相信如今无论遇到什么事,我都不会怎么痛苦的了。我见的太多了,把一切都看得很淡……可是很坦白的说,——(你不是要求我坦白的吗?你不会生气吧?)——我知道我的弱点,我或许会相当的愚蠢,过了几个月可能会觉得跟你在一起不十分幸福;那是我不愿意的,正因为我对你抱着最圣洁的感情,我无论如何不愿意使这点感情受到影响。”


他摇了摇头,不胜悲苦的笑了笑:“是的,这些无非证明你骨子里并不怎么爱我。”


她也很亲切的笑了笑,带点儿惆怅的意味,叹道:“也许是罢。你说得不错。我不是个年轻的人了,朋友。我疲倦了。生活真磨人,尤其对一个不象你这样强的人……噢!你,有些时候我看你还象个十七八岁的大孩子呢。”


从这一天起,他不再和她提到爱情,而他跟她的关系也不象过去那么拘束了,他们的心灵彼此渗透了,两颗灵魂交融的结果,还是克利斯朵夫得益更多。在爱情中间,往往是性格比较弱的一个给的多;并非性格强的人爱得不够,而是因为他强,所以非多拿一些不可。


拉丁艺术的意义,经过葛拉齐亚的眼睛渗进了克利斯朵夫的心。至此为止,他对意大利作品是完全不感兴趣的,但葛拉齐亚替他打开了一个新艺术世界的门。他领会到拉斐尔与铁相的清明恬静的境界,看到了古典天才的庄严的华彩,还有那些拉丁天才,不但征服了世界,并且征服了自己,那些名作是比瓦格纳的音乐更丰富的音乐。


四月中,他得到巴黎方面的邀请,要他去指挥几个音乐会。他不加考虑就想谢绝了,但认为先应该跟葛拉齐亚谈一谈。他觉得把自己的生活去和她商量,心里非常愉快;这样他可以假想她是参加他的生活的。


她竭力劝他接受,因为当时的意大利不是音乐家的天堂,大家都忙着搞戏剧。


他只好启程去法国,但他的心并没离开她。


古话说得好:“你心里不同意离开的时候,你永远不会离开你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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