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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读:《约翰-克里斯多夫》(3.1)

(2018-07-21 21:4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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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

卷三   少年


第一部   于莱之家


父亲死后,仿佛一切都死了,家里变得冷清清的。克利斯朵夫因为过去不够关心父亲而感到内疚,要惩罚自己,便发奋工作。但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或者自以为不感兴趣,故意要把生活弄得毫无意义而仍然活下去,仿佛这样他才痛快一点。


两个兄弟,看到家中那么冷清,都害怕起来,赶紧逃到外面去做学徒工,不到要钱的时候绝不回家来。


家里只剩了克利斯朵夫和母亲两人,屋子显得太大了;而经济的困难,特别是父亲死后才发现的债务,使他们不得不忍痛去找一个更简陋而更便宜的住所。


在菜市街上,他们找到了一个三层楼面,一共有两三间房。地点是在城中心,非常嘈杂,跟河流、树木、所有亲切的地方都离得远了。屋子的主人,是退休的法院书记官于莱,和爷爷曾是朋友,这让克里斯多夫更觉得委屈,因为落到了租熟人房屋的地步。


母子俩开始收拾东西,两人都很难过,但都不愿意在对方面前表露出来,直到有一天,母亲实在忍不住了,才流着泪问儿子:你不会离开我吧?他们都丢下我了——


他许诺说:不会的,妈妈,我不离开您的。


从这天起,他尽量多跟母亲在一块儿。工作完毕,他不再关在自己房里,而是来陪她。他觉得她那么孤独,又不够坚强,把她这样丢在一边是很危险的。


租下的屋子比现在的屋子小很多,他们不得不忍痛扔掉很多东西。搬家那天正好下雨,两个弟弟都没来帮忙,只有他和母亲两人,用借来的马车把家里的破铜烂铁搬到了租住的地方。


房东于莱一家很热情,专门召集全家人给他们开了个欢迎会,于莱的女儿女婿还有一个外孙和一个外孙女全都到场。克里斯多夫本来是不喜欢这种嘈杂的聚会的,但为了帮妈妈适应新家,便同意参加。


虽然两家人对很多事情都看法不一致,但有一点他们一致同意,那就是好人永远倒霉,只有自私的人和坏人才有快乐。由此他们得出一个结论:人生是悲惨的,空虚的,要不是上帝的意思要大家活着受罪,简直是死了的好。


克里斯多夫想跟于莱家的人搞好关系,但稍一接触,便发现他跟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人。于莱一家都畏首畏尾,不够大气,心肠不坏,但平庸罗嗦,了无情趣,还爱管闲事,总是指点这个,指点那个,要人家照他们的喜好办。


他听说于莱的外孙莱沃纳是要进教会的,而他自己在信仰方面有点拿不准,便去跟莱沃纳接触,想弄明白信仰方面的问题。


但莱沃纳说他进教会是为了逃避现实生活中的烦恼,克里斯多夫说进了教会就不能享受生活中的很多乐趣了,莱沃纳说那也值啊,因为此生是短暂的,死后的日子才是无穷的,我牺牲短暂的享受,换来永生永世的快乐,不是很合算吗?


这种功利主义的信仰使克里斯多夫很不爽,而莱沃纳甚至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上帝,只说“你信就有,不信就没有”。


克里斯多夫也不知道自己信不信上帝,他平时也参加教会的活动,做祷告望弥撒之类,但他并没有用心去理解祷告内容或者弥撒内容。他尤其不能理解的是:不同宗教都有自己的上帝,大家互相攻击别人的上帝,那上帝怎么可能是万能的呢?


他向很多人提出这个问题,人家都说不出所以然来,但都说自己信上帝,还说“你就信一下怕啥呢?又不会让你损失什么。”


他感受到大自然的力量,尤其是音乐的宏大,人们信仰的那个上帝绝对不可能造出那么伟大的音乐来,于是他发现自己不再信仰上帝了。


房东家里的人,他完全没注意到的只有于莱的外孙女洛莎,因为她长得一点也不好看。虽然克利斯朵夫自己也算不上俊美,但他对别人的美貌倒很苛求。他有种青年人的冷酷,把生得丑的女人简直不当做人,


洛莎是个老老实实的女孩子,不虚荣,不卖弄风情,在克利斯朵夫没搬来之前,从来没发觉自己的丑,或者是不把这一点放在心上,而且她手脚不利落,匆忙急迫,动作莽撞象男孩子一样,又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常常因之闯祸:不是打破杯子,就是倒翻水瓶,或是把门关得太猛了,使家里的人对她大为生气


洛莎喜欢克里斯多夫,竭力去巴结他,想时时刻刻看到他,替他出些力。她在楼梯上奔上奔下的忙个不停:不是拿一样没用的东西去给他们,就是硬要帮他们忙,老是大声笑着,嚷着,只有听到母亲不耐烦的声音叫唤她了,她的热心和絮聒才会给打断一下。


克利斯朵夫沉着脸,要不是竭力按捺的话,早已发作过几十次了。


洛莎见克里斯多夫不给她好脸色看,便去接近他的妈妈露依莎。孤独的露依莎很感激洛莎,总在他面前说洛莎的好话,两家人经常半明半暗地说他和洛莎是绝配。他很感激洛莎,但仍然是一点也不喜欢她。


他进入了青春期的性觉醒阶段,白天黑夜都逃脱不了性欲的缠绕,他觉得自己正在往灵魂的黑暗陷坑里沉下去。


有一天,他在外面散步的时候,看见附近的草场上有个少女在割草。穿着衬衣和短裙,露着脖子和手臂。她长着个短鼻子,大脸盘,天庭饱满,头上裹着一块手帕;焦黑的皮肤被太阳晒得通红,仿佛在尽量吸收傍晚的日光。


他从后面走上去,搂住了她的脖子和腰,把她的头往后扳,拿嘴用力压在她半开的嘴上,吻着她那又干又裂的嘴唇,手在她粗糙的胳膊和汗湿的衬衣上乱摸。她挣扎着,愤怒地咬他,他把她抱得更紧,差不多要掐死她。终于她挣脱了,大叫大嚷,吐着口水,用手抹着嘴唇,没头没脑的骂他,他往田里逃了。


他回去以后,关在家里几天不敢出去,生怕自己又干出荒唐的事来。


第二部   萨皮纳


在院子对面的偏房部分,底层住着一个二十岁的新寡的女人和她女儿,女人叫萨皮纳,也是于莱家的房客。


萨皮纳开着一个小针线铺,本来可以很赚钱的,但她疏于经营,懒得打理,所以生意不大好。


她的相貌很象佛罗伦萨的少女,眉毛向上,长得很好看;灰色的眼睛在浓密的睫毛底下只睁开一半;下眼皮带点儿浮肿,底下有条很浅的皱痕;玲珑的小鼻子,下端微微的向上翘着;鼻尖和上嘴唇中间另有一条小小的曲线。嘴巴张开着一点,上嘴唇往上吊起,有笑意,也有倦意;下嘴唇太厚了一些,脸盘的下部是圆的。


在房东和邻居眼里,她是一个引起反感的对象,因为她成天无精打采,家里很杂乱,衣著很随便,永远微笑着,客客气气听着他们的批评而满不在乎,对于丈夫的死,孩子的病,营业的衰落,日常生活中大大小小的烦恼,都若无其事的不以为意。


但克里斯多夫很喜欢她,经常从窗子里看她。


他母亲经常在外面乘凉,有一天,他看见隔壁针线铺的门开了,萨皮纳悄悄的走出来,坐在街上,和他母亲的椅子只差几步路。


第二天晚上,他向母亲提议再到门前去坐一会,而且从那之后,他居然有了乘凉的习惯。但他不知道怎样才能跟萨皮纳搭上话,连坐了好几晚,都没搭腔。


最后是她的孩子做了他们的联系人,孩子被一条狗追着,吓得跑到露依莎的怀里,露依莎便拉着孩子问话,然后跟萨皮纳搭讪起来,但他没敢插话。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露依莎都因为感冒不能出去乘凉,外边只剩他与萨皮纳两个人,虽然两人仍然没有搭讪,但安安静静地坐在彼此身边,就觉得很甜蜜。


过了几天,他们终于搭上了话。


他问:“你喜欢音乐吗?”


她老实回答: “不,我听了心中发闷,一点儿都不懂。”


这种坦白使他很高兴。一般人听到音乐就烦闷,嘴里偏要说喜欢极了,他听腻了这种谎话,所以有人能老实说不爱音乐,他差不多认为是种德性了。


他又问她看不看书,她说不是很爱看,并说:“对一桩平空编出来的故事,有这点儿兴趣也够了。一个人在书本以外不是也该有点儿兴趣吗?”


他问什么兴趣?是不是忙着管理店铺和照顾孩子,她说不是,光是起床梳洗想想一日三餐吃什么,就够忙的了。他问她不做事不觉得无聊吗?她说一点也不无聊,你也会发现不做事一点不无聊的。


他回答说这几天已经发现了。


跟她在一起,他觉得心里特别平静安宁,那几夜,他睡得特别好。


有一天,他装作要配纽扣,到店里去找她。她在杂乱的抽屉里找了一会,没找到,便叫他去别的店里买。他见她装纽扣的抽屉里乱糟糟的,便说让他自己来找,并真的找到了一颗。


她很不好意思,把抽屉拉出来,到窗边去找剩下的几颗,而他坐在旁边跟她女儿玩着,眼睛一直盯着她。她感觉到他的目光,脸全红了,两人一声不吭。


她女儿好奇地问:你们干嘛不说话?


她扔下手里的抽屉,搂住女儿,扣子撒了一地,孩子欢快地跑去追扣子,而她把脸贴在窗子上出神。


他小声告辞,两人互道“再见”。


星期天下午,大家都到教堂去做晚祷,克里斯多夫发现萨皮纳没去,便开玩笑地责备她。她说如果自己是上帝,肯定很烦被人们的晚祷打扰。他说如果你是上帝,肯定不会管人们的闲事,她说只要别人不管我的闲事就不错了。


他见她在剥青豆,就跑去帮她,坐在她脚边,抓一把青豆,剥出豆子来,放在她两膝间的碗里。他看见她穿着黑丝袜的脚,小巧玲珑,他看得移不开视线。去拿青豆的时候,他碰到了她的身子或者手,两人都抖起来。最后,他斗胆抓住了她小巧的脚,弯下腰去。


正在这时,房东一家回来了,他俩急忙分开,逃回各自的屋子里。他站在窗前,向她的窗子伸出两臂,感觉她也在黑暗中向他伸出了两臂。


他急忙冲出屋子,向她住的那边跑去,但发现她的窗子关得紧紧的,他觉得自己是做了一场梦。


洛莎很快发现了他俩的秘密,她见他和萨皮纳一同坐在门外乘凉,就跑过去,把自己刚做完的刺绣活给他看。但他毫不客气地说:“等到你做了三十条,人也老了的时候,你至少可以觉得这一辈子没有白活!”


洛莎很难过,但坚持呆在那里不走,萨皮纳很快就进屋去了。


连着两天,洛莎都守在他身边,使他没法跟萨皮纳交谈,最后萨皮纳就不出来乘凉了,他也不出去了,只剩洛莎一个人。


洛莎在他面前攻击萨皮纳,但越攻击越讨不到他喜欢。洛莎的父母也看出了端倪,他们是想把洛莎嫁给他的,所以也在他面前说萨皮纳的坏话,攻击萨皮纳懒惰没道德。


他听了非常生气,跳起来说:“只有刻毒到极点的人才会去拚命攻击一个好心的,可爱的,和善的,躲在一边的,不伤害谁,也不说谁的坏话的人。可是,倘若以为这样就能教她吃亏,那就错了:那反而增加别人对她的好感,愈加显出她的善良。”


洛莎的妈妈说,如果像她那样不尽责任就是善良,那也太容易了。


他反驳说:“人生第一应尽的责任是要让人家觉得生活可爱,但有些人认为凡是丑的,沉闷的,教人腻烦的,妨害他人自由的,把邻居,仆人,家属,跟自己一古脑儿折磨而伤害了的,才算是责任。但愿上帝保佑我们,不要象碰到瘟疫一样的碰到这一类的人,这一种的责任!”


过了一些时候,萨皮纳的哥哥要给一个孩子行洗礼,萨皮纳是教母,所以请她去参加,她让哥哥把克里斯多夫也请了,并恶作剧地请了洛莎母女,明知道她们不会接受邀请。她们果然没有接受,虽然洛莎还是很想去的。


萨皮纳的哥哥派了马车来接他们,他和萨皮纳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天气那么好,风景也很美,他们快活得像孩子一样。


仪式举行完后,萨皮纳的哥哥建议大家去坐船玩,顺便把一些宾客送回家。去的时候,他们坐在不同的船上。但回来的时候,只剩一条船,他和萨皮纳都坐在那条船上,两人眉来眼去,煞是甜蜜。


突然下起雨来,萨皮纳感觉很冷,他和她哥哥都把衣服脱下来给她披上。回到她哥哥家,雨还没停,他们只好住下过夜。晚上,两人住在相邻的两个卧室里,只隔着一堵墙,里头有扇门相通,他注意到她那边是拴上了的。


半夜,他轻轻叫她,跟她说了许多温柔而热情的话。他似乎听到那个心爱的声音在回答他,说着跟他一样的话,轻轻的叫着他;他弄不清是自问自答呢,还是真的她在说话。他忍不住跳下床,走到门边,发现她那边的门栓居然打开了!


他愣了一愣,轻轻的把门关上了,接着又推开,又关上。刚才不是上了锁的吗?是的,明明是上了锁的。那末是谁开的呢?……


他心跳得快窒息了,这个性情暴烈的,被爱情控制的少年,对着即将实现的欲望突然感到惊怖,厌恶。他觉得那些欲望可耻,为他想要去做的行为害臊。他爱得太厉害了,甚至不敢享受他的所爱,反而害怕了,竟想不顾一切的躲避快乐。爱情,爱情,难道只有把所爱的人糟蹋了才能得到爱情吗?


她叫着他,等着他,可又怕他真的进去……而当他决意进去的时候,她刚下了决心把门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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