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8)
(2012-01-11 09:1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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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谈 |
发信人: newnewyork (伸伸腿扭扭腰)
回美国的飞机上,米粒旁边坐的是一对美国老夫妇。老头老太看上去像是六七十岁的年纪,虽然头发花白,但是身体显得很硬朗。他们在中国旅游了三个星期,各大城市,著名景点,跟米粒掰指头说了好些,有很多地方连米粒自己都从未去过。偶尔看到他们甜蜜温情的小动作,米粒的嘴角不自觉地会泛起一丝笑容。而每当这个时候,她也会很快扭头去看着窗外,心中不禁涌起一阵伤感。
飞机准时无误地落地。米粒告别了两位老人,拿着行李出了机场。下午四点,天色因为云彩的遮挡,显得有点阴暗。一阵风刮来,带着凉意,米粒不自觉地把外套裹紧了一点。她打开手机,发现有一条留言,原来天青已经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天青留言是这么说的:米粒,知道你今天回来,特意做了点吃的,给你接风。下了飞机,务必给我回个电话。
米粒虽然有天大的不开心,听了这留言也不禁笑了。这种笑由于受到关心而发生,实在是自然反应。米粒拨通了天青的电话,她对天青说他太客气了,不过她问清了天青的住址,决定去“赴宴”。
计程车将米粒半小时后送到了天青的住处。天青在家门口迎接她,一身周末的休闲打扮。看见米粒下车,赶紧来帮她拿行李。
“你终于回来了,”天青咧着嘴,“回国是不是乐不思蜀了?”
“估计换了你会乐不思蜀!我回来才开始高兴!”米粒这话字字真实,她确实是这样的感觉。
“回国腐败,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米粒抿抿嘴,不置可否。
天青带米粒进了房间,“陋室一个,今天还是头一次请客,呵呵。千万不要客气。”
“恩,既然来了就不打算客气。收拾得挺干净的,我喜欢你墙上这幅画,是超现实主义画家达利的作品,名字叫做 Metamorphosis of Narcissus。”
“真没想到你对美术也这么了解。我从一同事手里拿来的画,同事说是一幅名画的仿制品,我连名字都没记住。这下更加对你刮目相看了。”
“哈哈,我不过略知皮毛,你可别这么夸奖我。这幅画太有名了,所以我知道。艺术的东西总是比较吸引我而已。”米粒尽量克制自己,不要喜形于色。“别说这些了,我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快,请,请,周末在家闲得慌,学了几个菜,你当我的第一个品菜师,哈哈。”
“太荣幸了。哇,看着就流口水,该我对你刮目相看了。”米粒顺手拍拍天青的肩膀,好像姐姐般地表示鼓励。
“哪里哪里?几个家常小菜,肯定比不上你回国的吃喝。我还准备了红酒,要不要来点?”
“好呀!喝一点吧,趁着高兴。”
两杯红酒下肚,米粒的脸上感觉有点发热,于是脱掉了外套,只穿着紫色的高领衫,引得天青认真地看了她一会儿。
“说说回国见闻吧。儿子还好吗?看你的眼圈有点红红的,没有不开心吧?”
“没有呀,只是有点想儿子。飞机上一直在想什么时候接他过来。小东西现在越来越好玩,很可爱,就是舍不得他。”
“哎,才离开一天就这样了,这当妈妈的也太难了。”天青不无感慨地说。
“可不是吗?我走的时候,儿子在门口很懂事地和我挥手,眼睛就那么乌溜溜地盯着我,看得我好心酸,真想走回去抱着他,永远不要离开他。”米粒说着说着就红了眼,眼泪又开始不听话地在眼眶里打转。
天青见米粒流泪,有点不知所措,情急之中就把椅子挪到了米粒旁边,伸手把米粒揽入了怀中,“别哭,别哭,儿子总归还会见到。再说他在中国还有爸爸疼,你也该放心的呀!”
米粒听他这么说,眼泪更是哗哗地往下掉。她抱紧了天青,伏在他肩上使劲抽泣起来,很多天来的委屈一并爆发出来。
天青从来没见过米粒这个样子,吃惊之余只有抱着她。没料到米粒将他抱得更紧,他看不到米粒的脸,不知她为何这么伤心,只能用两只手拍拍米粒的后背,时不时怜爱地摩挲着。天青平生最见不得女人哭,女人一哭,他就揪心,这可以说是天青的弱点。
米粒抽泣得累了,便松开了天青,“对不起,把你衣服弄湿了。”
“没关系,我理解妈妈对孩子的感觉,如果我能替你分担一点眼泪就好了,”天青帮米粒拭去挂在脸上的泪珠,“这么漂亮的眼睛,千万别哭坏了。”
米粒听天青这么哄她,不觉笑了一下。她定了定神,把眼泪抹干净,决定不告诉天青在中国发生的一切。她知道任何人在这件事上都帮不了她。天青人很好,但他是个男人,男人哪里能懂女人的心思。他还以为自己的伤心完全是为了孩子呢!米粒望着天青的眼睛,心想天青和田琪比起来,显得多么简单,多么单纯啊!可惜没有早点遇到他。
“好,不哭了,真难为情,这么大年纪了,还哭鼻子,”米粒自嘲地说。她故作轻松地问道:“最近去跳zumba了吗?”
“你不在,我只去了一次,感觉失去了动力。”
“现在我回来了,你该有动力了,呵呵。星期一我们一起去?”
天青笑道:“好啊。这下总算见到了我熟悉的米粒。来,为了米粒的原形毕露,我们干杯!”
米粒也笑着举起杯,她从天青的情绪中感受到了一点积极的力量。她暗自想到,以后的路还得靠自己,一定要勇敢。倒下的弱者,会惨到连路边的蚂蚁都会来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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