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情故事连载:《从军行》(4)
(2010-09-08 09:4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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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从军行情感 |
分类: 爱情婚姻 |
作者:陆云
两人走在营区的路上,云心事重重,军却一脸阳光、谈笑自若。
迎面走来一个小战士,举手向军敬礼:“大哥好!”
“你好!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
“是嫂子吧?嫂子好!”小战士落落大方。
云勉强笑了一下:“你好!”
小战士走过去了,军笑容满面地看着云,云不做声。
车站上,已经换了便装的军对一个五十余岁的男人打招呼:“老哥,到哪边玩去呀?这是我对象!”说着拍了拍云的后背,把她推了过去。
“你好!”云和那个男人握了一下手,正好这时车来了,军拉住云的胳膊上了车:“我们先走了啊!”
“我什么时候成你对象了啊?”云茫然而略带抗议地对军说。
“你都跟人家承认是我老婆了,我只不过才说你是我对象而已。”军斜着眼睛笑道。
“你、你……”云又羞又嗔,指着军说不出话来。这时突然一个急刹车,云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军趁势牢牢地搂住了她的肩臂,垂目望着她:“说真的,你喜欢我吗?”
云躲闪着军的目光,半天才鼓起了一点勇气:“我也不知道,你太强势了,我总觉得是在被你牵着鼻子走。”
军纵声大笑,笑得一车子人都疑惑地回头看。
“你不要再送我了,早点回去吧。”云和军并肩坐在中心广场的花池阶上,四周杨柳青青,风和日丽,一派暮春景色。
“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
“下星期吧,看我哪天能不加班。”云似乎已经习惯了被军握着手,神色里不再有惊惶的表情了。
“明天不行吗?”
“明天我要加班。”
“你加班我不会耽误你的,我可以到你们家里去。”
“你到我们家去干什么?”云吃惊地问。
“让你父母考察考察呀!”
“不行,你刚把我吓得够呛又想去吓唬我爸妈了。”云脸上现出少见的、没有被阴影笼罩的笑意,“幸好我们离得远,一星期才能见一次面,否则……”
“怕什么,该来的总归是要来的,就象你结婚的时候,也会害怕吗?”
一丝绞痛掠过云的面颊,刺得她深深地皱起了眉头,“我该走了。”她断然站了起来,疾步向车站的方向走去,军急忙快步跟上:“对不起!”
“你说错话了。” 一瞬间,云的脸色看起来是如此阴暗。
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迎了过来:“回开发区吗?还有一个座位,上去就走,十五块钱!”
云点了点头,脚步不停地跟着那个黑车司机走了。
上了出租车关门的时候,云才发现军一直跟着自己,不放心地站在外面看看她,又看看司机。
云摇下了车窗,军疑惑地小声问:“坐这种车不会有事吧?”
云忍不住笑了:“没事。”接着口气和缓地说:“你早点回去吧。”
军没有动,神情颓丧地站在那里,叹了一口气。
云有些不忍,补充道:“我已经原谅你了。”
军象没听到一样,低着头仿佛自言自语地说:“一星期才见一次面,什么时候才能结婚呀?”
“你可别让他这么快就到我们家来啊!”母亲急急忙忙地说,“还没认识两天呢就要上门,这也太轻率了吧? 人家都是谈得差不多了才拜望老人的。你说他第一次上门,肯定要准备一份厚礼,要是你们谈不成这礼物是还是不还呢?”
“我没让他来,”云忙不迭地解释,“我走的时候他还在那里唉声叹气,说一个星期才见一次面什、什么时候……”说到这里云心虚地打住了。
母亲并没有留神:“也是的,你们工作太忙,别把自己的大事都耽误了,这样吧,你让他明天到这附近的什么地方,等你下班的时候你们一起去吃个饭什么的。”
“好的。”云高兴地答应了。
“我本来以为他会高兴的,结果你猜他怎么说?”
“快讲快讲,急死我了!”李欣一叠连声地催促。
“他说我们见一次面也是这样,见两次面也是这样,既然我自己没什么意见底下就该我爸我妈考察了,干吗浪费那么多时间!”
李欣大笑起来:“没见过急成这样的。那他今晚来吗?”
“当然来喽。我们约好了下班以后他到我们办公室来找我,等你们一走他就上来。”云说着显出有点难为情的样子。
“我们走了,”李欣扶着门把手,说着往门外看了一眼,“他现在在哪里?”
“就在楼底下等呢。”
“哎呀,那你快让他上来吧,不耽误你们了。”李欣说着带上了门。
云微笑着拨通了手机:“喂?你上来吧。”
听到敲门声,云紧张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军推门进来了,笑盈盈地径直来到云的面前,从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这是带给阿宝吃的。”说着放在桌子上,环顾了一下四周。
云的办公室很大,宽阔的桌子上堆满了图纸,座位边的墙上还贴着一张极大的工艺设备布置图,军好奇地凑过去看。
“这张图太大了,又总是要看,只好贴在这里看着还方便一点。”看到军很感兴趣的样子,云就解释给他听,“前些日子我们一直在赶这个项目,总投资有三个多亿呢,过一阵子施工快结束的时候我就要去现场调试了。”提到自己的工作,云不由自主地显出了自信的神色。
“嗯,”军点了点头,有些羡慕地说,“还是你们搞技术的好,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必担心没有前途。”
“好什么呀,我都累死了,”云笑着摇了摇头,推着军的肩膀把他往自己座位旁边的一张沙发上按,“你坐坐,我给你倒茶。”
“不用倒了。”军顺势拉过云的胳膊,往自己怀里一拽。
云没站稳差点给他拽进怀里,幸亏扶住了桌子,这才慢慢坐回了自己座位上,手还被军握着,眼皮却有点不敢抬的样子。
军轻轻一笑放开了云的手,站起身来去把门锁上了。
回到桌旁的时候云已经改变了自己椅子的方向,离那个沙发稍为远了一些,云缩在宽大的扶手椅里面,仿佛有一点害怕。
军又笑了,他毫不在意地把手搭在云的肩上,俯身看着她的液晶显示器问:“里面有你孩子的照片吗?”
“有。”
“调出来给我看看。”
云柔顺地打开了一个文件夹,在里面找了一会儿,打开了其中一张照片。然后站起来,把椅子让给军坐。
照片里面是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女孩,留着短短的头发,趴在一个健身器扶手上回头看着镜头。她的眼睛大大的,表情有些严肃。
云温柔地笑了:“这是我们离婚那年照的,最近几年的照片都在我家的电脑里面。有时候我觉得,自己这些年来最大的成就就是既当爹又当妈,而且当的还不 错。阿宝是个很懂事的孩子,学习基本上不要我操心,我爸妈没来的时候,有时候我加班回来晚了,她还会替我做饭——当然烧菜是不行的。”
云出了一会儿神,猛然留意到军并没有吭声,她不安地侧头一望,却见军一副黯然的神色。
“你自己觉得能同时兼任父亲和母亲的角色,我可不这么认为,”军的声音有点暗哑,“我看到她就想起我的女儿。其实离婚受伤害最大的是孩子,孩子的心 理不可避免地蒙上了阴影。你没发现吗?阿宝的眼神里有一种倔强的狠劲,她好象在和这个世界对抗,要保护自己,保护她的妈妈。我一眼就看出她和别的孩子是不 同的,她没有这个年龄应该有的单纯和无忧无虑。”
“你言重了吧?”云惊讶地说,“阿宝是个很随和的孩子,在学校里人缘很好,老师和同学都喜欢她。”
军只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你不信我的话,旁观者清。”
云不放心地又看了看显示屏,一副疑惑的样子。
“我们不谈这些了吧。”军拉过了云的双手,云顿时又紧张起来,忙坐回了沙发上。
“你父亲什么时候到我们部队上?”
“什么?”云有点反应不过来。
“你不是说你父亲要到我们单位来了解我的情况吗?”
“哦,现在还没定呢,再过一阵子吧。”
“干吗要拖拖拉拉的?明天来吧!”
“这也、太急了吧,等我们再相处一阵子好吗?”
“再相处有什么意义呢?两个人能否成立一个稳定的家庭首先要看他们是否有共同语言——事实证明我们思想交流不成问题;其次要看他们生活习惯是否合拍 ——我到你们家去表现一下你就知道了;再要看彼此的工作能力、生活作风、人际关系,你父亲到我们单位跟领导一谈不就了解了嘛。这些问题一一确定了还有什么 可犹豫的?要相处等结婚以后慢慢相处就是了。说个时间吧,我好跟我们政委提前打好招呼。”
“……”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这个手指头是怎么搞的?”军突然拈着云的右手小拇指问。
云的双手秀长纤细,可是右手小拇指末节指骨却明显突出了一块。
“前夫打的,”提起过去的事,云有些黯然,“可能有点骨折,我那时要面子,没去医院看。”
“败类!”军勃然大怒,“最下等的男人,就是拿自己的女人孩子出气!男人宁可自己胸口上插把刀,也不能让自己的亲人受到伤害!也许我将来只能成为你 和孩子的守护者,既不能给你们光环也不能让你们享受什么特权,可是我会给你们安全和信赖,我会让你们在我跟前无拘无束,撒娇甚至耍点小脾气。”
云低下了头,把脸埋在军宽阔的手掌里面。
“你听过冯思广的事迹吗?”军继续道,“他外出执行任务的时候飞机发动机突然失灵,为避免飞机坠毁在人口稠密地区错过了最佳跳伞时机,等到转向后再 跳伞离地面就只有三十米了,伞根本来不及张开就掉下来了。这才是响当当的血性男儿,也是每个军人必备的素质——在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牺牲自己。”
“我明白,”云把脸在军的手掌上侧过来,“其实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工作负责,即使这些工作没有那么崇高。就象我们,有时候加班加点地赶工期,假如自 己的那个环节出了问题影响到进度,压力是很大的。我有一次现场调试的时候两天两夜没回家,如果只是为了钱当时就甩手不干了,但是不行,你的这份工作没有人 替代,不管有多难都必须坚持下去。我欣赏古人的那句话:大丈夫在世有所必为,有所不为。一个没有原则的人不是一个可以尊重的人,我虽然是个懦弱的女人,但 是也有自己的坚守。”
“你是太懦弱了,给人家那么欺负都能容忍那么久,有时候我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想的。”军说着,探身一把把云从沙发上抱了过来,放到了自己腿上。
云下意识地抱住了军的脖子,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过了一会儿,才断断续续地说:“我曾经做过一个梦……梦见家里有很多鱼……都是我前夫送给我的。后 来我出差去了,等我回来的时候,那些鱼……因为饿了那么久没有吃的,很多都从鱼缸里跳出来了,用变异了的鱼鳍当腿到处跑,在家里乱啃乱咬,吃成很肥大的模 样。留在鱼缸里的……互相残杀,水都弄红了。我很害怕,可是我知道这是个梦,拼命想醒过来,而那个梦好像是沉在很深的水里一样,我使劲向上游,每向上游一 些就离清醒更进一步,身边的鱼也少一些,后来就完全醒了……”
“妹妹,看到你这个样子我真的很心痛,你吃的苦实在太多了。对于你来说社会也太复杂、太冷酷,离开我,你和孩子可能再也找不到真正的家庭幸福。我也通过这一年的寻找发现,人真是太实际了。本来我刚见你的时候,是想让你拉我一把,可是现在我觉得,你需要我甚于我需要你。”
军说着把胳膊松开一些,深深地看着云的脸。
云脸色苍白,在他的怀里微微有些颤抖。
军俯身把嘴唇压了上去,开始是额头,后来到眼睛,到鼻子,最后在嘴唇上停住,纵情地吻了起来……
良久,两个人才分开。军有些喘息,轻轻抚摸着云的头发。
“哥,”云开口了,她的声音抖抖的,象一片风中的树叶,虽然军总是喊她“妹妹”,可是这是她第一次这么称呼他,“哥,在我对你毫无所求的时候,你闯入了我的生活,在我接受你的时候,你不要离开我。”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的!”军热烈地说。
云的目光游移在军的脸上,泪水慢慢地漾上了她的双眼,突然她痛苦地摇了摇头,哭了起来。
军急急地把她抱在怀里,象安慰一个受惊吓的孩子般轻声说:“妹妹,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一切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啊,以后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