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园微刊“拍砖”诗论
(2023-09-06 10:28:05)桃园微刊“拍砖”诗论
一场新冠疫情,催生了桃园诗社一个平台---微刊“拍砖”。一年多来,诗社在这个“现代化”的平台上讲评、交流、授课、征诗,搞得有声有色,诸诗友的水平都有了不同程度的提高。需要特别指出,诗社社长赵玉兰大姐和顾问徐老以及各组组长、常啸总审,桃园微刊编辑部的主编、副主编及全体成员,做了许多幕前的、幕后的大量的、卓有成效的工作,开创了我市诗词创作的新生面。通过前一段群里交流,在充分肯定成绩的同时,笔者也发现了一些问题,现对这些问题提出自己的看法。
1.要坚持在立意上下功夫
所谓意,就是主题。写诗首先要立意,立意就是搞清楚自己究竟要表达什么,要反映什么样思想感情,这是一个最基本的问题。立意,一是诗言志,即通过诗表达自己的思想、志向、抱负等。二是诗言情,即通过诗抒发自己内心的感情。当然在具体诗作中,许多诗友往往都是情志并重的。在微群的交流中,有许多诗作的立意高尚,抒发出浓浓的正能量,读后给人以积极、向上、乐观的力量和美感。但也有的诗,倒是没有不健康的问题,但有的立意平平,就事论事;有的词藻华丽,但内容浅显;有的思古悲叹,吟风弄月等等。
诗意如何立呢?我认为,发生在自己思想上或身边的那些最感人、最想说的东西就是“意”。比如听了一个报告,看了一个展览,或到景点旅游了一次,留给自己印象中最深刻的是什么,这就是主题。有了主题再动笔,这就叫意在笔先。在写诗时,你首先要把这个“意”凝练成一段话,再把这段话凝练成一句话或一个词,然后把这句话或这个词规范成为一句或一联合乎格律的诗句,最后再把前因、后果、意义、感悟等组成四句或八句,这样一首诗就形成了。当然,这并不排斥在具体写作时对原来的主题作变更或修正。
说到立意,需要注意立意要高。就是说要提高自己的思想境界,要抒发健康之情,言真、善、美之志,释放正能量,而不要无病呻吟,也不要硬凑,更不能抒发不健康的思想情感。立意高,绝不是说只能写政治性很强的诗,爱情、山水、风景、花鸟、咏人、咏物及友谊、亲情、怀旧、怀乡皆可入诗,关键是要健康、向上,要有对生活的热爱,对光明的向往,能起到美化和净化人的心灵,有益于推进社会主义精神文明建设的作用。
写诗当然要用“诗的语言”,要注意形象思维,反对“标语口号”式。在诗中,比、兴等都是必不可少的,这一点我是举双手赞同的,坚决反对直接把政治术语、社论语言搬到诗词中。但我同时认为,写诗词最根本的是立意的健康、正确。记得在1999年我国第一艘载人航天试验飞船发射成功后,全民欢腾。有的同志诗兴大发,情不自禁地写了许多诗词来歌颂、点赞。党报党刊也发表了许多这样的诗词。这本来是件很正常的事,然而却遭到一些人的“喝倒彩”。他们抓住有的诗词中不合律、不对仗的问题大加讽刺、挖苦甚至漫骂,而对诗词歌颂、赞美飞船凯旋的立意却一字不提。我认为,对作者的写作艺术进行批评、评论是必要的,但仅抓住其在格律音韵上的瑕疵进行攻击,而不言其立意正确及意义,则是本末倒置的。
2.要坚持通俗化、能看懂、能听懂的方向
在群里交流中,发现有许多诗既通俗又深刻,既含蓄又耐人寻味,在内容上、语言上都达到了一定的水平,很好。但也有几首诗,用的典故比较多,用了一些平常少用的词、字,内容也比较深奥,比较费解。为此,有的诗友干脆就放弃“拍”了;有的诗友为了弄清诗意,竟搬了一大摞词典和参考书,费了好几个小时才弄懂。无疑,作者的水平可能是很高的,但也要注意一下大多数诗友的水平以及他们的积极性和参与度。当然,写近体诗,典故、隐喻及所谓“诗家语言”是少不了的。但写诗是给别人看、让别人读、让别人欣赏的,那起码要让人家看得懂、理解了才行,而且看懂的人越多,其作用就越大。1949年3月,有一位著名的老先生给导师写了一首七律《感事》。说实在话,若不是看后人的注释,笔者对老先生诗中的“说项依刘、夺席谈经、五鹿、无车弹铗、冯驩、分湖、子陵滩”等典故及含义有的似懂非懂,更多的根本不懂,当然也就直接影响了笔者对老先生因何事呈导师本意的理解了。导师于同年4月日写了一首和诗作答。我们看到,在和诗中,很少用典故。即使不看注释,也大体能理解导师诗中劝老先生要放开眼界,要从长远、未来和全局着眼,胸襟开阔,保持健康的心态的意思了。看来用通俗句子也能表达心意。那既然能用通俗的句子说清楚,为什么非要用那么多晦涩难懂的词语呢?
写诗当然要含蓄,不能直白,否则就没有诗意了。但含蓄不一定要太深奥。导师的“战地黄花分外香”,“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等名句不可谓不含蓄,但一看就懂,又耐人寻味。
诗是用来吟诵的,吟诵是让人听的。如果别人听不懂,或听懂的人极少,则写诗的意义只能是“自我陶醉”了。有的同志甚至认为只有别人听不懂、看不懂,才能显出其作品的高雅深邃,笔者对此不以为然。笔者曾提议,诗写完后最好由自己“翻译”成白话以检验一下看顺不顺,通不通。但我发现,除个别同志外,这个提议极少有人附议。今天我再次提议,作品写好后是不是可以先念给老伴或子女、邻人听一听,问问他们听懂听不懂。唐代大诗人白居易写完诗后不是读给老妪听吗?今玉兰大姐和徐老就是这么做的,他们互念互听,互相修改,精益求精,这个经验很值得推广。
3.要坚持诗词最基本的格律规范
在微群的交流中,笔者欣慰地看到诗友们在格律韵辙上有了很大的提高,基本上掌握了平仄、押韵、对仗以及忌孤平、忌三平尾等最基本的规范,这就是说入了门,今后主要是自己“修行”的问题。
在“拍砖”中,有诗友提出有的诗中出现撞韵、挤韵、连韵之说。对这个问题,笔者是这样看的:唐人之后,诗界就有所谓“押韵八戒”之说,即一戒落韵、二戒凑韵、三戒重韵、四戒倒韵、五戒哑韵、六戒僻韵、七戒挤韵、八戒复韵。再加上撞韵、连韵,凑成所谓“十戒”。这些所谓“戒”,应当是写诗中的修辞艺术,注意了它,当然会使诗上升为“阳春白雪”,这当然好了。但是,这其中的有的“戒”,并没有像“三平尾”“孤平”那样成为普遍的“戒律”,而且历来看法不一,争议不断。
所谓“撞韵”,就是在不用韵的句尾,尾字用了与韵脚同韵母的仄声字。如王安石《七绝•泊船瓜洲》中:“京口瓜洲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其韵押“an”,但第三句尾出现了同韵仄声的“岸”,这就是撞韵。
所谓“挤韵”,是指诗文中用了与韵脚同韵母的字。如上诗中第二句中的第一个“山”,第三句中的“南”,这就是挤韵。
所谓“连韵”,就是相邻的两句押韵句,用了同音字押韵(有的说诗中只要使用了同音字押韵就是连韵)。如刘长卿“新年草色远萋萋,久客将归失路蹊”,“萋”“ 蹊”就是连韵。陆游的“当年走马锦城西,曾为梅花醉似泥。二十里中香不断,青羊宫至浣花溪。”“西”“溪”连韵。朱熹“蜀树成行翠作围,花开时节更芳菲。主人梦亦寻春去,栩栩深穿锦障飞”,“菲”“飞”连韵。杨万里的“五出桃花千叶绯,团栾绕树间芳菲。攀来欲折还休去,看到残红教自飞。”“绯”“菲”“飞”连韵。
但是,自古以来,这些所谓“戒”并未成为写诗的禁忌,因为有的“戒”过于繁杂,不易掌握,甚至还束缚了手脚,严重影响了“诗言志”的效果。就拿撞、挤、连来说,翻翻唐宋诗词,李白、杜甫、白居易、杜牧、温庭筠、韩愈、苏轼以及导师的诗词,出现所谓撞、挤、连的现象太多了,但并没有影响这些诗词成为千古名作。
我的意思是想说明,挤韵、撞韵、连韵等是写诗中的常态,不是绝对不可以的。当然有更好的词,以尽量减少挤、撞、连那最好不过,但也不必因此而束缚了手脚,破坏了诗意,抓了芝麻而丢了西瓜。
4.要坚持新韵的方向
在群里交流中,多次出现所谓“平水韵”和“新韵”的使用问题。我们的群主很开明,主张二者互不排斥。然而有的诗社则完全排斥新韵,有的人对新韵的排斥简直达到了“深恶痛绝”的地步。这个问题已争论了几百年,我看再有几百年也争不出名堂。
我并不反对平水韵,但诗词用韵也应“与时俱进”。隋朝的陆法言著了《切韵》,分193韵;唐开元年间由唐人孙愐著《唐韵》,对《切韵》进行增修,分195韵,并被定为官韵;北宋陈彭年在切韵、唐韵的基础上编纂了《大宋重修广韵》,细分为206个韵部;金朝平水(今山西临汾)人刘渊著《壬子新刊礼部韵略》,把同用的韵合并成107韵,这就是广为流传的平水韵。清康熙年间的《佩文韵府》又把《平水韵》并为106个韵。此外,明朝有《洪武正韵》,元朝有《中原音韵》,清朝有《古今通韵》。民国30年即1941年,由当时的教育部还推出了由国语推行委员会编写的民国版《中华新韵》呢!2004年,中华诗词学会提出“倡今知古,双轨并行,今不妨古,宽不碍严”四条诗词创作用韵方针,将《平水韵》重新校订,并推出了新版《中华新韵》。这个过程充分说明,“平水韵”也是发展中的产物,它当然还会发展下去。需要搞清楚的是,音韵的发展离不开语言的发展。宋金时期是把临汾一带的话作为“普通话”的,那种读音是让宋人、金人听的,那样的规定未尝不可。可现在的普通话中已经没有了入声,入声字都归入阴平、阳平、上声、去声中了,我们却要拿腔拿调地读入声字,让谁来听?(当然有人愿写,也有人愿听除外)。我曾听到中央台播音员朗诵唐朝王之涣的《登鹳雀楼》,诗中的入声字“白”字今读阳平,“一”字今读阴平,播音员用标准的普通话朗诵,但听起来很不和谐,失去了格律诗的音韵美。所以今人用平水韵写诗,而用普通话吟诗是很不配套的。
以上仅为一家之言,仅供诸位参考。
初写于2020年9月9日 2021年8月6日修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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