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帖】刘聪:章士钊两践旧诺
(2014-11-28 09:2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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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容若顾贞观贯华阁章士钊杨味云 |
分类: 瓣香兰馨 |
章士钊两践旧诺
刘聪
摘要:民国十四年(1925年),无锡名士杨味云规度遗址,重为修葺,并请诗翁樊樊山作《贯华阁赋》,老画师吴观岱绘《贯华阁图》,女弟杨令茀补画纳兰小像。一时之间,名流题咏甚夥,词人韵事也因此被广为传颂。
1948年,杨味云去世。1962年,杨味云之子杨通谊在展观《贯华阁图》时,发现其中夹有一页信札,是二十多年前章士钊写给杨味云的。信中,章士钊承诺为《贯华阁图》题诗。然而,杨通谊并未在《贯华阁图》上找到章士钊的墨迹,于是便托人将图携至北京,请当时已经八十余龄的章士钊重新补题,以偿旧诺。章氏见图,如晤故人,题绝句三首并作小记云:
《贯华阁图》先尊君在时屡促题识,卒以人事差池未就,阅今二十余年矣。通谊老弟忽托人将图带至北京,求为补题,即此足证杨氏一门恩谊之重。掷笔怃然。
旧梦重温只惘然,贯华高阁矗孤烟。死生师友无穷恨,寄与梁汾一线缘。
红泥碧树镇相依,池上闲房映远晖。漫把恩私比飞絮,红窗吹出便难归。
光宣耆旧尽于斯,把臂推心各有期。算我耄荒成孟殿,关西重与数杨知。
章士钊补题之后,复请时贤名流汪东、沈尹默、叶恭绰、冼玉清等数十家相继题咏。此事具见于杨通谊《双松翠鬣馆诗词稿》。陈兼于后来也将之写入《兼于阁诗话》。今人朱铭先生更撰有《贯华阁诗话》一文,述之甚详。
不过,在1946年,章士钊从重庆回到上海后,其实就已为《贯华阁图》题写过一首《玉楼春》,以践宿诺。这件事,不光杨通谊、陈兼于和朱铭先生并不知晓,恐怕连章士钊自己也忘记了。这阕《玉楼春》,发表在1946年5月24日的《铁报》上。湖南人民版的《章士钊诗词集》与朱铭先生整理《孤桐韵语拾遗集》都未予收录:
窥江胡马来如昨。故国山河无处托。贯华两字黯神伤,谁向湖边寒草阁。
梁汾词句精金鑿。何止千金同一诺。传言季子失平安,马角不生仍素约。
杨味云补葺贯华阁,顾梁汾填词之所。在津时属为题记,用意颇挚。时吾未留意文词,此诺久悬。闻味云下世,无可再缓,友情国难,落笔泫然。
据此看来,章士钊1962年所云“先尊君在时屡促题识,卒以人事差池未就”,与事实并不尽符。在16年前,即1946年,章士钊就自知“此诺久悬”、“无可再缓”,已填成小词《玉楼春》一阕,以偿故人文债。而到了1962年补题三首绝句,则应算是第二次践诺了。
两次践诺的原因,很可能是第一次践诺的事,章士钊真的给忘记了。章氏在三四十年代,创作力极为旺盛,他曾在文中说“吾入蜀两年成诗约四千首”。诗词一旦写得过多,则不可能将每首作品都牢牢记住。何况时隔多年,人世翻覆,年登耄耋的章士钊,记不清当年的事,也在情理之中。
章士钊写《玉楼春》之时,虽然抗战已经胜利,但国家百废待兴,章氏又闻乎友人噩耗,自然要“友情国难,落笔泫然”了。只是1946年杨味云仍在天津,并未过世。章士钊所谓“闻味云下世”,与词中的“传言季子失平安”一样,从语气上看,过世的消息只不过是个传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