揆叙记忆中的性德交友情形

    纳兰性德仲弟揆叙生于康熙十三年甲寅（1674），性德去世时，揆叙年仅十二岁，但对长兄生前与汉族士子的交游耳濡目染，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据《揆叙墓志铭》载：揆叙年八岁，受业于吴兆骞，性喜作诗。夏日雨后，吴兆骞以“雨后青苔润”嘱对，揆叙随即应声“风归翠竹疎”，性德闻之击节称赏。其时性德正与朱彝尊、姜宸英、严绳孙、顾贞观宴集于花间草堂，即召揆叙拜见诸公，诸公先咸以异才目之。

    揆叙《益戒堂诗集》中有数首反映乃兄与友人交往情形的诗作。如《酬顾梁汾四首》，其三云：“念吾先伯氏，与君缔同心。直如蛩将駏，岂但磁与针。屈指性命交，未有如君深。余幼方扶床，窥豹亦相钦。伤心一个弱，积痛余人琴。君偏敦古处，解剑徐君林。遗像荷藏弆，残编劳搜寻。欲令逝者迹，千载无消沉。所愧为人弟，独景良友任。此来重班荆，喜极翻沾襟。仰天数归雁，行断遗哀音。却归渌水亭，怀旧增长吟。”又有《禾中留别竹垞先生得五百字》云：“吾兄昔好客，结识俱英贤。就中公最亲，如影依形然。每因儤直暇，觞咏偕欢妍。门前渌水亭，亭外泊小船。平地碧藻合，高树红樱悬。仰窥城西山，俯听槛底泉。有时把彩笔，按谱新词填。或撫姜白石，或效张玉田。有时作八分，鸾凤争翔骞。中郎即丞相，屈强堪比肩。晨游辔屡并，暮宿床必联。阳乌出复没，顾兔缺再圆。相将移四序，谓可终百年。百年讵足保，一旦忽弃捐。伯兮既下世，客散如云烟。公亦厌承明，返棹鸳湖边。”

     又有答姜西溟诗云：“自忆垂髫初识君，佳誉传闻信非哆。一时宾侣皆眼见，想象粗能追昔昔。有如所肃肃宗庙中，古器依稀辨壶斝。自从人琴枯泪眼，渌水亭荒废游冶。酒徒星散向江湖。题壁残编半挦撦。”

    性德去世，渌水亭冷寂了一阵。但在揆叙入仕通显后，亦仿效乃兄，结交有不少俊颜魁士。如查夏重、唐君实、汤右曾、孙恺似、徐方虎、周起渭、胡会恩等人，均成为纳兰相府的座上客。所谓“渌水亭西脆管哀，先生宾阁为重开。座中应有邯郸竺，叹息天人未易才。”（见汤右曾《怀清堂集》卷三《题敦好堂集后》诗句）然性德纯以诗文交友，尽量躲避明珠的利用，很少涉及政事。而揆叙交友，逐渐受到上层集团的控制，卷入夺嫡斗争的旋涡，以致死后被雍正皇帝夺职削谥，改刻其墓碑为“不忠不孝阴险柔佞揆叙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