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1              内  第一产科电梯前  日

曲晋明一边等电梯，一边嘱咐肖程：手术时间就安排在明天查房之前，这时手术室人少，不会引人注意。

肖程：好的。

电梯开，曲晋明走了进去。

肖程转身，看到魏丽丽和贾天书走来。

贾天书不耐烦地按着电梯按钮，看电梯停在别的楼层不动，踹了电梯门一脚，从一旁的安全门走了下去。

魏丽丽有些尴尬。

肖程：走吧。

 

28-2              内  第一产科  日

肖程和魏丽丽边走边说。

肖程：手术还是我们做，我想请何医生主刀，曲院长也同意了。您说呢？

魏丽丽苦笑笑：曲院长都同意了，我还能说什么？

肖程：那我就宣布了。

魏丽丽冷淡：你宣布吧。（走开）

肖程站住看了看魏丽丽的背影，这才走开。

 

28-3              外  妇产科大楼外  日

曲晋明从楼内走出，郑伟正欲走进，停下说话。

郑伟：曲院长，听说 耿山教授的查房很精彩啊，妙语连珠，寓意深刻。

曲晋明：是啊。郑院长，你现在对我们妇产科很关心啊。

郑伟：你是知道的，我关心，是有点私人原因。

曲晋明笑笑：怎么样，登记了吗？

郑伟摇摇头：可能人家还要考验考验吧。

曲晋明：这也是应该的。

这时，贾天书从楼内出来，对他们看也不看就走了过去。

郑伟看了看贾天书，对曲晋明：现在的人，可比过去谨慎多了

曲晋明：谁说不是呢。

 

28-4              内  医生办公室  日

肖程在讲话，魏丽丽、周惠英、赵新、何晶、林娜、朱爱萍在听着。

肖程：6床的手术，还是由我们科来做。刚才我和魏主任商量了一下，由何医生主刀，我当助手。

何晶有些意外。

林娜向魏丽丽看了一眼，魏丽丽避开其眼光。

肖程：这个手术有一定难度，而且病人是RH阴性AB型。万一胎盘植入严重引起大出血，要输入全血。另外，就是因为某种原因，手术内容就要不对外说了，实习生也别告诉。

 

28-5              内  医生办公室外  日

魏丽丽和周惠英从办公室走出，林娜追了出来。

林娜：魏主任。

魏丽丽站住，周惠英走开。

魏丽丽：怎么了？

林娜：这是怎么回事？

魏丽丽边走边说：如果转院，手术当然由我们来做。可在这儿，是肖主任说了算。

林娜：凭什么让一个进修医生主刀？她连主治医师的职称都没有。

魏丽丽：这种不利于团结的话还是少说。

林娜：这个何医生是什么人啊？EXIT产时手术，帮她的是曲院长，现在又是肖主任。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魏丽丽：你可别乱说，手术安排还是从实际需要出发，你的临床经验是不如何医生嘛。

林娜不服：哼！

 

28-6              内  肖程办公室  日

何晶对肖程的手术安排有意见。

何晶：这个手术我不想做。

肖程不解：为什么？

何晶：我职称低，也没有特殊的理由。

肖程：怎么没有？这个病人是你发现的。

何晶：上次15床，我知道，是您在照顾我。我不想再引起矛盾。

肖程：这种矛盾，永远都会存在。你就不要想得太多了。再说，我也问过曲院长了。

何晶：还是算了吧。

肖程想了想：何医生，这事别想太多了。对你来说，现在最主要的就是多接触病例，多上台。前置胎盘并发穿透性植入，这种病例别说在你们县城医院，就算是这儿，也不是经常遇到啊！

何晶为难：我知道，可我……

肖程：让你上台，也不只是为了要帮你。手术中很可能发生大出血，你在这方面比较有经验。也是避免对病人造成更大伤害。

何晶沉默。

肖程：好了好了，别多想了。

何晶向门口走去，想想又转身：肖主任，我还想跟你说说另一个病人的情况，可以吗？

 

28-7              内  医院餐厅  日

郑伟和魏丽丽在一起吃饭，面前是四菜一汤。

郑伟：你看，我一个人只能吃两菜一汤，现在至少是四菜一汤，是不是两人的世界比一人好啊。

魏丽丽应付地笑笑。

郑伟：怎么，兴致不高啊？

魏丽丽：没有啊。

郑伟：我看贾主任去你那了。

魏丽丽：是嘛。

郑伟：丽丽，你不同意登记，我也没怪你。想想也是，你们虽然分开了，但毕竟那么多年一起生活，可不是那么容易割舍啊。

魏丽丽：您想哪去了。

郑伟：我知道他还在纠缠你。

魏丽丽：他是有别的事。

郑伟：我不是说了，我不会生气的。

魏丽丽：他只是想做手术。

郑伟：手术？他想做什么手术？

魏丽丽犹豫：老郑，这事比较特殊，我不能说。

郑伟笑笑：好了好了，不说就不说，吃饭吧。

魏丽丽吃了几口饭，想了想：其实，这事和你我都没什么关系。

郑伟：那我就更不想知道了。你别为难了，好吗？

魏丽丽：可是，你千万别说出去，行吗？（坐近郑伟，小声说了起来）

 

28-8              外  妇产科大楼楼顶  日

何晶和肖程伏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风景。

肖程：你说的这些，让我想起一个案件。

何晶：案件？

肖程：那会我刚出国，在一家超市打工。有个员工老是把货架上的巧克力放进一个空货柜里，但也不拿走。后来被店主起诉到法院，罪名是盗窃。陪审团也认为她有罪。但她就是不承认。

何晶：后来呢？

肖程：后来医生诊断为强迫症，是一种精神疾病。他把巧克力放进空货柜，只是担心别人触摸后被污染，吃下去会生病。

何晶：那何淼是不是也这样？

肖程：这样吧，我有一个同学是精神病学专家，我们可以去找找他。

何晶：太好了。

肖程看看表：今天我安排了一次聚餐，快走吧。

何晶不解：聚餐？

 

28-9              内  会诊室  日

白荷从大纸箱里拿出一份份快餐，赵新、朱爱萍、林娜、白荷及实习生、护士们每人领了一份吃起来。肖程和何晶也走了进来。

周惠英拿起一个针管比划着，在讲凝血酶喷洒器的制作：过去喷洒都是用这种注射器，后面接根乳胶管和球囊。因为手术切口小，看不见创面，得完全靠经验，但还是有些死角喷不到，止血效果当然会受影响。后来我们就想到吸引器。（拿起吸引器的头展示）吸引器的头部细长，在腹腔内转动灵活，哪儿都能吸到。既然能吸上来，当然也就可以喷出去了。你们看，我们把配好的凝血酶装进灌注器，再接上球囊……（把吸引器的头部与灌注器的球囊连接）一个喷洒器就做好啦。

何晶带头，大家都鼓起掌来。

肖程：听了周护长的讲课，我很有启发。一台手术，单靠医生是不能完成的，必须有护士的配合。不仅如此，护士们在执行医嘱和实际操作的过程中，积累了不少经验，这正是我们需要学习的。大家说，对不对啊？

白荷：我建议，以后每天中午，我们都交流交流经验。这快餐嘛，就由肖主任请客啰。

大家笑。

魏丽丽走了进来，对何晶：有人找。

何晶：谁？

魏丽丽：好像是个病人家属。

何晶走出。

 

28-10            内  医院咖啡厅  日

何晶和一位英俊男子——何淼的前夫对坐着说话。

何淼前夫：我是何淼的前老公。

何晶：我能问个问题蚂？

何淼前夫：您问吧。

何晶：你们为什么要离婚？

何淼前夫苦笑：说起来有点不可思议，为了一件小事，她拿了酒店的一把西餐刀。

何晶注意地听着：能说得详细一些吗？

何淼前夫：我去结账，服务员对我说，你太太拿了餐具，如果实在喜欢，可以拿走，但必须付钱。我知道她的老毛病又犯了，准备付钱。可这个时候，她和服务员吵了起来。

何晶：后来呢？

何淼前夫：后来，餐厅经理当众从她的包里找到那把西餐刀。

何晶：就为这事离了婚？

何淼前夫：回到家，我认真跟她谈了一次，其实在这之前，我已经发现过好几次了，都是拿的不值钱的东西。可她就是不承认，还说是我有别的想法，在找借口。（喝咖啡，过了一会）后来，她提出离婚。本以为她父母会制止，没想到他们却支持女儿的决定。就这样。

何晶：那您今天……

何淼前夫：离婚后，我一直在公司的国外办事处，这两天才知道她怀孕，而且情况不是太好。胎膜早破很危险吗？

何晶：您是关心前妻，还是你们的孩子呢？

何淼前夫：当然都关心。

何晶：对大人没什么，孩子目前的情况还好，我们采取的是保守治疗。

何淼前夫：这样我就放心了。

何晶：你们离婚，真的就这个原因吗？有没有别的？

何淼前夫：没有，我们一直很相爱。除了这件事，我们应该说在各方面都很好。

何晶：离婚后，后悔过吗？

何淼前夫苦笑笑：说实话，经常会想起以前的美好时光。

何晶：那你现在是在谈恋爱，或者已经……

何淼前夫：目前还没有。

何晶笑了起来：太好了。

何淼前夫不解：太好了？

何晶：你有没想过，您前妻的这种所谓小偷小摸，和她的品德无关，只是某种疾病的症状呢？

何淼前夫意外：疾病的症状？

 

28-11          内  高级会所  夜

郑伟在陪耿山打保龄球……

耿山：怎么突然想起来，要陪我打球啊？

郑伟：有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耿山笑：我就知道，一定要找我帮忙，对不对？不过，男女感情方面的问题免谈啊。

郑伟：其实是关于您的。

耿山：我？我什么事？

郑伟犹豫。

耿山催促：说吧。

郑伟：说出来，您可别生气啊。

耿山：现在，能让我生气的事，也不好找啊。

郑伟：第一产科的何医生，发现了您的一起误诊。

耿山：你说什么？

郑伟：那天示范查房，有个前置胎盘，可您认为只是胎盘的前置状态。

耿山：有那么回事，怎么了？

郑伟：后来他们又做了检查，还是诊断为前置胎盘。曲院长知道后，吩咐这台手术保密，不让您知道。

耿山：这个曲院长在做什么？这么点小事还保密？

郑伟：是啊，本来一件很平常的事，现在弄得神神叨叨的，反而引起大家的注意。

耿山不高兴，不再玩球了。

郑伟：所以我想跟您商量，怎么解决。

耿山：有什么好解决的。他们做他们的手术，做完了不就完了吗？

郑伟：说的也是。只是……

耿山：只是什么？

郑伟：万一这事传了出去……

耿山：不是说保密吗？

郑伟：是啊，如果真能保密，那就好了。

耿山：郑伟啊，这种事，我其实并不是太在乎。我的用意，是要大家知道前置胎盘和胎盘的前置状态有什么区别。这个目的已经达到了。至于手术，我就不管啦。走吧，我们去喝一杯。（走开）

郑伟想了想，才跟了上去。

 

28-12          内  酒吧  夜

郑伟和贾天书在喝酒。

郑伟：其实要做手术很简单，你找家属签字，承诺某种条件，十有八九，家属就会指定你上台了。

贾天书不解：承诺某种条件？

郑伟：是啊，家属往往会选择承诺风险小的医生。

贾天书：可手术风险必须考虑到啊？

郑伟：当然，手术风险是客观事实，谁也不能改变，但要让病人或家属有一个接受的过程。如果一下都说出来，心理上就难以承受。我们可以做得更人性化些，比如说，开始把风险评估得低一些。事实上，有些风险并没出现，何必让病人家属多担一份心呢？

贾天书：我明白了。郑院长，领导就是站得高看得远嘛。

郑伟：但要全心全意为病人服务，关键还是要有正确的诊断。这可是个大事。

贾天书试探：郑院长，您是在说误诊吗？

郑伟：是啊，耿山教授误诊的事，我已经知道了。曲院长他们想偷偷摸摸把手术做了，出发点是好的，是想维护老教授的声誉。但这么处理，会损害一些医学原则。特别是对病人不负责任。

贾天书：这么说，您觉得曲院长他们做得不对？

郑伟：我刚才说了，出发点是好的。但误诊就是误诊，我跟耿山教授已经谈过这个病例。

贾天书：教授怎么说？

郑伟：老教授心胸很宽大，他说，这点小事保什么密啊。当然，他也不希望把这事公开。

贾天书：他们不让我上台，是不是怕我说出去呀？

郑伟：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贾主任，今后评职称，不仅要看医术水平，看做的手术和发表的论文，更要看他的职业道德。明知不对的，无论是自己还是别人，都要敢于批评。如果出现误诊，你说，是捂起来保密好？还是公开出来，让大家吸取教训，避免同样的错误发生更好呢？

 

28-13          内  手术室洗手室  日

何晶和肖程在洗手，并再次确定手术方案。

肖程：术中可能出现的情况，要尽量考虑得多一些。

何晶：我是这样想的。剖宫产时寻找子宫动脉上行支，或分离出髂内动脉起始点比较容易。如果没有效果，还可以再做纱条填塞或用凝血酶。

肖程：胎盘剥离如果困难呢？

何晶：如果胎盘与宫壁完全粘连无界限，可以用甲氨碟呤静滴，再用缩宫素加强宫缩，抗生素预防感染，争取让HCG降下来，让病人自己排出坏变的胎盘组织。

肖程点点头。

这时，贾天书和朱爱萍走过来。

贾天书：能有这么复杂吗？（和朱爱萍开始洗手）

肖程看着贾天书：贾主任，您这是……

贾天书：你们还不知道吧？我已经得到家属的授权，指定由我来做他妻子的手术，我请朱医生当助手。不信你去看通知单。

肖程和何晶都愣住。

何晶看着朱爱萍。

朱爱萍：曲院长已经同意了。

有个护士进来：肖主任，曲院长请您和何医生去一下。

肖程和何晶走出。

 

28-14          内  手术室套间  日

曲晋明在等人，肖程和何晶走了进来。

肖程：怎么回事？

曲晋明叹气：贾天书让家属重新签了份通知书，删掉了紧急情况下切除子宫的内容。

肖程：这不是胡闹吗？

曲晋明想了想：算了，手术就由他来做，但你们一定要看好了，随时准备接手。

 

28-15          内  手术室  日

6床病人躺在手术台上，手术灯开启，生命监测仪启动，护士们到位，贾天书和朱爱萍分别走上主刀和助手台位。

贾医生看着朱爱萍：心情一定要轻松，才能做好手术。

朱爱萍点点头……

贾天书对器械护士：手术刀。

器械护士递过手术刀……

贾天书右手接刀，左手背在病人皮肤上来回蹭了蹭，往赵新那边看了看：肌松不太好啊。

赵新不太高兴：平面足够了。

贾天书：年轻女孩的皮肤就是紧啊。（看着朱爱萍笑了笑）我说得对吗？

朱爱萍应付：应该是。

贾天书把刀放在皮肤上，正准备切开，一位护士匆匆走进来：贾主任，备血只有500毫升少浆血，血库说全血要再等一小时。

朱爱萍焦急地看着：怎么办？

贾天书一笑：我今天给你露一手，没有全血，我也能做手术。（在皮肤上进刀）

 

28-16          内  观摩室  日

何晶和肖程走进空无一人的观摩室，坐下看手术。

魏丽丽匆匆走进来：肖主任，这台手术没备全血。

肖程吃惊：没有啊，我跟血库要了啊！

魏丽丽：被急诊用掉了。

肖程急：通知贾主任，立即停止手术！

魏丽丽：已经来不及了。（过了会）到时候再说吧。

肖程：要输血怎么办？

魏丽丽：到时候，会有办法。（坐下）

 

28-17          内  手术室  日

台下护士已经把用纱布包着的死婴拿走……

手术野连接着吸引器，储留罐里已有一半混蚀的液体……

贾天书和朱爱萍的手上都是血迹……

透过观摩室的大窗户，可以看到肖程、何晶和魏丽丽都在看着手术。

贾天书神态轻松：接下来，才是你要学的，看我怎样把胎盘剥下来。（用左手拉着露在外的脐带，右手并拢顺脐带深入子宫切口，在里面摸索。然后又用左手按着病人的腹部。不一会，轻松的表情消失）咦？这么深？

朱爱萍在一边拉拉钩，一边紧张地注意地看着贾天书……

器械护士已经在看器械台上的弯剪刀，随时准备递过去……

观摩室里，肖程、何晶和魏丽丽神色紧张……

贾天书犹豫了一下，右手做了一个猛烈的动作，鲜血立刻从切口大量涌出，有的溅到贾天书和朱爱萍的手术衣和口罩上……

 

28-18          内  观摩室  日

肖程、何晶和魏丽丽同时站起，紧张地盯着手术室……

 

28-19          内  手术室  日

朱爱萍看着术野不知所措……

贾天书右手从切口中拿出，并握着部分胎盘组织，大声吩咐朱爱萍：还不赶紧吸血！

巡回护士立刻开大吸引器，储藏罐里的液体立刻变成鲜红色，并迅速增加……

赵新报告：血压下降！

贾天书却很镇静：慌什么？输入少浆血！

护士立刻输少浆血……

贾天书又对朱爱萍：缩宫素20单位宫壁注射。准备填塞纱条。

朱爱萍从护士手上接过注射器在切口内注射……

贾天书接过卵园钳从托盘中夹纱条往切口内填塞……

吸引罐的血水增加速度减慢……

贾天书问赵新：血压怎么样？

赵新：现在正常。

贾天书想了想，跟朱爱萍耳语。

朱爱萍吃惊：要拿子宫。

贾天书：快去让家属签字。

朱爱萍只好下台走出……

 

28-20          内  手术室外  日

朱爱萍（手术衣外加白大褂，并戴手套）走出，病人男友迎上。

男友：这么快就完了？

朱爱萍拿出手术通知书：手术还没完，你得补个签字。

男友：又签什么字？

朱爱萍：术中大出血，需要立即切除子宫。

男友大惊：切除子宫？

朱爱萍：不然会有生命危险。

男友：这，这，贾主任保证过的，肯定不切子宫啊。

朱爱萍：可现在的情况确实很不好，你快点吧。

男友：这个字我不能签。

朱爱萍：为什么？不要你老婆的命了？

男友：她不是我老婆！我们……我们只是朋友。（跑开）

朱爱萍愣住，叫：你别跑啊！

男友已经不见。

朱爱萍立刻转身走进手术室。

 

28-21          内  手术室套间  日

朱爱萍走进套间，遇到肖程和何晶。

肖程：家属签字了？

朱爱萍：那个男的根本不是她的老公。

何晶吃惊。

肖程对何晶：洗手！

 

28-22          内  手术室  日

巡回护士向贾天书报告：少浆血输完了。

赵新：血压又下降了！

贾天书：慌什么，注射多巴胺。

朱爱萍（穿手术衣）走了进来。

贾天书：家属签完字啦？

朱爱萍：那个人根本不是病人的丈夫，已经跑了。

赵新：病人休克！

贾天书对巡回护士：再输晶体液。赵医生，上全麻。

赵新：您要切除子宫？

贾天书：废话！都这时候了，再不动手命就没了。（对朱爱萍）还不快去换衣服！（对器械护士）7号丝线（准备缝扎韧带）。

朱爱萍换手术衣，戴手套。

肖程和何晶（已经洗完手）走了进来。

肖程：等一下！

贾天书不解地看着。

肖程：这台手术我们接了。

贾天书：为什么？

肖程：你那个授权是无效的。

贾天书不服气走下台位：好吧，出了事，你们负全部责任！（扔掉手套，气愤走出）

肖程示意何晶上台。

何晶走上主刀台位，肖程站在她对面的助手位置。

肖程对巡回护士：直接缓慢静注阿拉明。（对何晶）检查胎盘剥离情况。

 

28-23          内  护士站  日

魏丽丽查看住院登记，周惠英在一边看着。

魏丽丽：这两个病人都可以出院。（在登记簿上签字，并交给周惠英）

周惠英：老郑的事，你到底怎么想的？

魏丽丽：他这人挺好的，只是……

周惠英：只是什么？

魏丽丽：不像贾天书那么简单……透明。

周惠英点点头：是不是相处的时间太短了？

魏丽丽：也不是。

这时，贾天书走了过来。

魏丽丽：手术做完了？

贾天书：没有。肖主任接过去了。

魏丽丽不解：为什么？

贾天书：大出血，我要拿子宫，他不让呗。

魏丽丽一愣：大出血？

贾天书：现在跟我没关系了。（欲走）

魏丽丽：你不能走！

贾天书：为什么？

魏丽丽：这台可没充分的备血啊！

贾天书：那又怎么样？

魏丽丽生气：这可是你要做的手术，必须负责到底！

贾天书：好了好了，知道了。我上了厕所不不行吗？（走开）

周惠英有点不放心：你要敢走就死定了！

魏丽丽却很自信：他不敢！

 

28-24          内  手术室  日

赵新报告：病人血压稳定。

肖程对何晶下指令：修剪胎盘前，先做髂内动脉结扎。

何晶看着肖程点点头。

肖程嘱咐：先找到髂总动脉，再下去就是髂内外动脉的分叉处，一定要注意保护输尿管。

何晶用血管钳游离血管：我看到髂内动脉了。

肖程：分离周围结缔组织。

何晶对器械护士：直角钳。

器械护士递上直角钳。

肖程对巡回护士：催下血库。

护士长走进来：已经找到新鲜全血，魏主任问需要多少。

肖程和何晶都觉得意外。

 

28-25          内  治疗室  日

贾天书躺在治疗床上，周惠英在准备抽血，魏丽丽在一边看着。

周惠英看看魏丽丽：抽多少？

魏丽丽：你看我干嘛，问他啊。

贾天书：只要能保住子宫，抽多少都可以。

周惠英笑：这会儿像个英雄了。

贾天书：跟你说吧，备血不充分我敢上台，就是想着这儿还有个血库。配血试验都预先做好啦！

周惠英：你就吹吧。你既然要当血库，怎么还主刀啊？

贾天书：你以为我没脑子啊？这个病人虽然做过三次人流，但没基础病，B超提示植入的面积也不大，剥离的时候才知道嘛。

手术室护士长匆忙跑进：怎么样了？病人又出血了！

贾天书满不在乎：那还抽什么，直接输吧。

手术室护士长：能输多少？

贾天书：需要多少输多少，保条命就行了。

魏丽丽急：不行，顶了天1200毫升！

贾天书感动。

魏丽丽：快走啊！

手术室护士长忙和周惠英把贾天书推了出去……

 

28-26          内  观摩室  日

魏丽丽走进观摩室，紧张地看着下面手术室。

手术室的手术床边多了一个平车，贾天书躺在上面为病人直接输血。

 

28-27          内  手术室  日

何晶已经满头是汗，在修剪胎盘。

肖程：别着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

何晶夹出一块胎盘碎片……

肖程在冷静吸血……

储液瓶中的血液在增加……

另一张床上，贾天书神情虚脱。

手术室护士长：你没事吧？

贾天书努力装潇洒：没事。

何晶伸手在检查子宫，然后才说：没有了。

肖程也伸手检查子宫，才对何晶点了点头：现在缝合渗血面，准备纱条填塞。

 

28-28          内  观摩室  日

魏丽丽专心看着手术，曲晋明走了进来，在魏丽丽身边坐下。

曲晋明：怎么样了？

魏丽丽：应该没事了。

曲晋明：那就好。

魏丽丽想了想：曲院长，这次贾天书是有不对的地方，可主动要求献血，算是将功补过吧。

曲晋明点了点头：只要病人平安就行。你放心吧，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魏丽丽：谢谢曲院长。

曲晋明：看来，你对贾主任，还是有感情啊。

魏丽丽沉默。

 

28-29          内  魏丽丽办公室  日

贾天书躺在沙发上，魏丽丽倒了杯牛奶放在他手上。

魏丽丽：也别老吃肉，不能喝茶，要多吃新鲜蔬菜和香菇。

贾天书嘻皮笑脸：你给我做啊。

魏丽丽正色：你给我听着。这次幸好是没出大事，否则你就不能这么自在了。在这儿躺一会就走，听到没有？（走出）

 

28-30          内  手术室套间  日

肖程和何晶在换衣服，脱手套。

肖程：晚上我们一起去看同学吧。

何晶一时没反应过来：看同学？

肖程：就那个精神病学专家啊。

何晶想起何淼的病：噢，好啊。

 

28-31          内  酒店包间  夜

肖程的同学是位口无遮拦的男人，肖程和何晶约了他一起吃饭。

肖程介绍：我这位同学，现在可算是临床精神病学的领军人物，病人的情况，我也介绍过了。

何晶：谢谢。

肖程的同学看着何晶：我先问个问题，你是怎么说服肖程来找我的？

何晶不解：我没有说服啊？

肖程的同学笑：我明白了。

肖程：你明白什么呀？

肖程的同学：明白你们俩的关系啊。（笑）不过，我先回答何医生的问题。（对何晶）你那位病人确实像强迫症，但一般不会否认自己的行为。所以我怀疑还有其他问题，比如出现幻觉或意识的短暂消失。

何晶：可以通过检查来证实吗？

肖程的同学：当然可以。另外，这种病人往往在婴幼儿时期有过颅脑外伤，或是围产期的疾病，这也可以帮助诊断。

何晶：怎么会出现幻觉呢？

肖程的同学大笑起来：何医生，你的这个问题我要给学生讲半年呢。这个不着急，你只要带那个病人来找我就行了，我会全力以赴。好了，现在该说说你们的事了，什么时候请我吃喜糖啊？

何晶不解：什么？

肖程：开什么玩笑，我和何医生只是同事。

肖程的同学：这个可瞒不了我，你们不可能只是同事，而且，不夸张地说，彼此之间已经心宜很久啦。你看何医生，她没有表示反对，更没厌恶，只是有些羞愧。（对肖程）而你呢？为了一个与自己的专业毫不相干的病人，电话就打了三次，还约了一起吃饭。如果不是那种关系，你会这么做吗？

肖程笑笑：你是精神病医生，还是相面先生啊？

肖程的同学：瞧，你也没有正面否认，说明心里早就有鬼啦！

肖程和他的同学都大笑，何晶也低头笑了起来。

 

28-32          内  肖程车上  夜

肖程在开车，何晶坐在一边，想着什么。

肖程：何晶。

何晶：嗯？

肖程：刚才我同学说那种话，怎么不反驳啊？

何晶：有什么好反驳的。确实会给人这样的印象嘛。

肖程不解：为什么？

何晶：你的同学说得对，一个科主任，不会无缘无故对同事这么热心，况且还只是一个进修医生。

肖程：6床也是我的病人啊？

何晶：可她是来看胎膜早破，我们说的症状和第一产科没关系。

肖程：这么说，还真是的。

何晶：怎么，这些话让你不高兴？

肖程：没有啊。有什么不高兴的。开玩笑嘛。

何晶：是啊，只是开个玩笑。

肖程过了会：那你，怎么不问问我的事。

何晶：您的事？您的什么事？

肖程：比如婚姻啊，有没有女朋友什么的。

何晶：这些我知道。

肖程：你知道？知道什么？

何晶：知道你是曲院长未来的女婿。但是……

肖程：但是什么？

肖程：你和曲兰真的没有感情吗？

肖程：是克瑞斯说的？

何晶：有一些是。

肖程：还有谁？还有谁跟你说过这种事？

何晶：没有。虽然我不是精神病学专家，但我也能看出来。

肖程：看出什么？

何晶：看出您在这方面并不快乐，所以才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事业上。我说得对吗？

肖程沉默。

何晶：是不是很苦恼？

肖程苦笑：何止是苦恼。

何晶：那为什么，一定要结婚呢？

肖程：我没说一定要结婚。

何晶：难道，您还有别的选择？

肖程：这次去乡村卫生院交流前，老师跟我谈过这件事。

何晶：谈过什么？

肖程：他的意思，好像是让我有重新选择的机会。

 

28-33          内  曲晋明家  夜

电话铃响，尤盛美走过去接听：你好。噢，是院长啊……（神色突变）好的，我马上看。（放下电话，匆匆走进曲晋明的书房）

 

28-34          内  曲晋明家书房  夜

曲晋明在电脑上写东西，尤盛美匆匆跑进来。

尤盛美：出大事了！

曲晋明：什么？

尤盛美：耿山误诊的事被人捅给媒体了，电视台都播了。网上就有。

曲晋明连忙打开新闻网页。

电话又响，曲晋明接听：院长啊，我正在看。

电脑上，视频正播放主持人的话：大学附院著名教授耿山就一例凶险的前置胎盘病例进行误判，只认为是正常情况下的胎盘前置状态。为了不让此消息泄露，第一产科采取了秘密手术的方法，目前病人已经做完手术……

电话里院长不满的声音OS：你听听，你听听，这不仅是损害了耿老的名誉，也损害了医院声誉。这样吧，你和第一产科商量一下，立刻拿出一个妥善的办法，一定要清除造成的负面影响，挽回老教授和医院的名誉！（挂断）

尤盛美和曲晋明面面相觑。

 

28-35          内  医院公寓电梯内  夜

肖程和何晶乘坐电梯上行。

肖程：我同学说的那些话，你别在意。

何晶：我不在意。

肖程：那就好。关于何淼的检查，你就安排一下。

何晶：好的。

肖程手机有信号，接听：我是……（吃惊）什么？……好的，我们马上就到！（摁电梯下行，对何晶）曲院长让我们立刻去他的办公室。

何晶：出什么事了？

 

28-36          内  曲晋明办公室  夜

曲晋明和尤盛美焦急等待，肖程和何晶匆匆走了进来。

肖程：怎么回事？

曲晋明：电视台播了耿山教授误诊的事，现在网上都在议论。院长要我们拿出一个妥善解决的办法。

肖程不解：妥善解决？什么意思？

尤盛美：就是要维护教授的名誉，做出澄清。

肖程：可误诊是事实啊？

曲晋明沉默。

尤盛美：也不一定。（对何晶笑笑）何医生，你再仔细想想，教授明确说过不是前置胎盘吗？

何晶：说过啊。

曲晋明：具体是怎么说的？

何晶：教授的意思，是要说明病人只是胎盘的前置状态，认为此前前置胎盘的诊断是错的。

尤盛美：可刚才院长说，教授并没说过这种话啊？

何晶：可我确实听教授说过。

尤盛美：当时人这么多，你怎么可能句句都听得清楚呢？或者理解错了，也是常有的事啊？

何晶：没有。我没有理解错。

尤盛美：你再想想。

肖程：何医生都这么说了，她不可能听错，也不可能理解错的。

尤盛美：肖程，我们现在是要解决问题。

肖程：怎么解决？说何医生理解错了？如果是这样，为什么不直接入住第一产科，而要住进计生科呢？

曲晋明：这是两个问题。你师母的意思，是要想出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挽回教授的名誉。电视台的这则报道，不只是伤害了耿山教授，对我们整个医院而言，也很不利啊。

尤盛美：其实也是迫不得已嘛。我跟你老师商量了一下，只有委屈一下何医生，让她找教授认个错，就说把意思听反了。

肖程：怎么听反了？

尤盛美：就是说，耿山教授说的是前置胎盘，可别人却以为只是胎盘的前置状态。

肖程不满：这不是黑白颠倒吗？

尤盛美看着何晶：何医生，你来进修后，曲院长和肖主任从各个方面都很照顾你，尽量让你多上台。现在这个事呢，实际情况我们是清楚的，但为了给院长，给教授有个交代，也只好这样来处理。再说了，道个歉就完了，也不会对你有任何损害。你说呢？

何晶不吭声。

肖程：我不同意！

尤盛美：这样吧。（看着何晶）何医生，你先回去休息，我们再商量一下。

何晶走出。

 

28-37          外  医院某处  夜

何晶心事重重地走着……

不一会，肖程追了过来。

肖程：何晶！

何晶站住，意外地看着：这么快……就商量完了？

肖程：没什么好商量的。

何晶不解地看着。

肖程：如果他们坚持要你道歉，我就辞职。

何晶大惊：辞职？

肖程：你纠正了一个错误的诊断，又出色地完成了手术，救了病人的子宫。可到头来，却要向误诊的教授道歉。在这种地方当科主任，我觉得很耻辱。

何晶脱口而出：肖程，这不可以！

肖程意外：你刚才叫我什么？

何晶：肖主任……

肖程：不。我不想当这个主任了，就叫我名字吧。

何晶：好吧。你不能意气用事，这样会毁了你的事业。

肖程：你以为我的事业，就是当一个科室的主任，做些别人都能做的手术吗？

何晶：宫内矫治的计划，不是已经申报了？

肖程：这个计划不是他们想要的。就算是有机会完成一例两例又怎么样？说实话，我早就在考虑，要不要在这儿再呆下去了。

何晶：那你想干什么？

肖程：不知道。

何晶过了会：肖程，我们能找个地方……喝点酒吗？

肖程意外：你想喝酒？

 

28-38          内  曲晋明车上  夜

曲晋明在开车，尤盛美坐在一旁，怒气未消。

尤盛美：这个肖程也太不像话了，竟敢用辞职来要挟你，他想干什么？！

曲晋明：看来，你的这个办法行不通啊。

尤盛美：那你说怎么办？要维护耿老头儿的名誉，可是院长的意见。你想跟院长对着干？

曲晋明：耿老去找院长，院长当然只能这么说了。

尤盛美：不管怎么说，这个问题一定要解决，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曲晋明：包括肖程辞职吗？

尤盛美：你以为他真的会辞职？

曲晋明：他的脾气你不了解，还真可能做出来。

尤盛美：他能去哪儿？这些年，都是我们在给他安排机会。要靠他个人，能这么一帆风顺吗？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曲晋明：上次，他知道没有给他申报，就已经对我有意见了。

尤盛美：那又怎么样？他有意见，说明还是对国内的情况不了解。时间呆长了，就自然明白了。

曲晋明：可这事，只能化小，不能闹大。

尤盛美想想：要不，还是从何晶身上做做文章。她如果同意，肖程还有什么好说的？

 

28-39          内  魏丽丽家中  夜

魏丽丽吃惊地看着郑伟：您是说，是贾天书说出去的？

郑伟：电视台打电话来核实，我也很意外。

魏丽丽：他怎么能这么糊涂。

郑伟：他才不糊涂呢。

魏丽丽不解地看着郑伟。

郑伟一笑：他的手术不成功，如果这事就这么了了，那大家都会永远记着。可要是把水搅浑，那焦点就会集中在别的方面，他就不是没事了。

魏丽丽：他不会这么复杂吧？

郑伟：不管怎么说，他已经把这事挑了起来，可不太好收场啊。

魏丽丽：那怎么办呢？

郑伟：就看他们怎么解决吧。

 

28-40          内  酒吧  夜

何晶和肖程对坐着喝酒。

何晶喝了口酒：肖程，这事我有责任。

肖程不解：你有责任？你有什么责任？

何晶：当时，我发现病人没说真话，就应该提醒教授。如果那样，教授一定会重新做出诊断。可我却通知计生科复查，才闹成这样。这不我的责任是什么？

肖程在思考。

何晶：所以，我应该向教授道歉。但我不会说是听错了，或者理解错了，而是明明知道病人没说实话，却没有及时提醒诊断医生。在对田师傅的诊断上，我们不是也犯过类似错误？这才是大家要吸取教训的地方。肖程，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