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門無鬼與赤張滿稽[1]觀於武王之師[2]。赤張滿稽曰:“不及有虞氏乎!故離此患也[3]。”
門無鬼曰:“天下均治而有虞氏治邪[4]?其亂而後治之與?”
赤張滿稽曰:“天下均治之爲願,而何計以有虞氏爲!有虞氏之藥瘍也[5],禿而施髢[6],病而求醫,教子操藥以修慈父,其色燋然[7],聖人羞之。至德之世,不尚賢,不使能;上如標枝[8],民如野鹿,端正而不知以爲義,相愛而不知以爲仁,實而不知以爲忠,當而不知以爲信,蠢動而相使不以爲賜[9]。是故行而無迹,事而無傳。”
【注釋】
[1]門無鬼與赤張滿稽:
這是作者模仿莊子塑造人物虛擬的兩個人的名字,用名字代表人的特徵是莊子慣用手法。這篇文章裡的門無鬼,通過名字說明此人正直善良,中國民間不是流傳一句俗語叫:“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嗎?這個人的名字叫門無鬼,說明他一生正直善良從不做傷害別人的事。看來這句俗語“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古代就有了的啊!赤張滿稽即是懂得很多,滿腹學問的意思。
[2]武王之師:周武王的軍隊。
[3]離:罹。文中離乃罹之意,罹即遭,罹難即遭難。
[4]均治:太平。
[5]藥瘍:療瘡。
[6]髢(音嫡):假頭髮。
[7]燋(音敲):憔悴。
[8]標枝:樹枝頭。
[9]蠢動:指人本能的自然行為動作。
【譯文】
門無鬼與赤張滿稽觀看周武王的軍隊。赤張滿稽說:“不及有虞氏啊!所以天下遭此戰禍。”
門無鬼說:“是天下已經太平了有虞氏才去治理?還是天下早就大亂了有虞氏才去把它治理好?”
赤張滿稽說:“天下太平是人們的願望,而何須有虞氏去治理!有虞氏等於是在療瘡,禿了頭才戴假髮,病了才求醫,孝子爲慈父熬藥治病,竟管因勞累而面容憔悴,聖人還是羞於這樣作。至德之世,不崇尚賢能,不標榜才能;國家之君主如同樹的枝頭,人民大衆如同原野上的野鹿,行爲端正而不須去確認這叫義,互相友愛而不須去區別這叫仁,爲人誠實而不須理解爲忠,行爲得當而不須去區別來確定這是信,人們自然行為的相助無須認爲這是恩賜。因而,萬事有爲而心無爲,所以上古之世事自然沒有記載傳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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