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
管仲有病,桓公問之曰:“仲父之病病矣[1],可不諱雲[2]?至於大病[3],則寡人惡乎屬國而可[4]?”
管仲曰:“公誰欲與?”
公曰:“鮑叔牙[5]。”
曰:“不可。其爲人潔廉,善士也;其於不己若者不比之;又一聞人之過,終身不忘。使之治國,上且鈎乎君[6],下且逆乎民。其得罪於君也,將弗久矣!”
公曰:“然則熟可?”
對曰:“勿已則隰朋可。其爲人也,上忘而下畔[7],愧不若黃帝而哀不己若者。以德分人謂之賢。以賢臨人,未有得人者也;以賢下人,未有不得人者也。其於國有不聞也[8],其於家有不見也[9]。勿已,則隰朋可。”
【注釋】
[1]仲父之病病矣:仲父的病更爲嚴重了。
[2]諱雲:忌諱說。
[3]大病:指病逝之意。
[4]惡乎屬國而可:把國政交付給誰才好。
[5]鮑叔牙:齊國著名賢臣。
[6]鈎乎君:違背國君,不聽從之意。
[7]上忘而下畔:對上沒有我執,對下親和、關愛。
[8]其於過有不聞也:對於不該知道的國家大事從不去大聽。
[9]其於家有不見也:對家裏的事從不追究、苛求,不細察。
【譯文】
管仲有病,齊桓公問他說:“仲父的病越來越重了,還有什麽忌諱不能說嗎?如果病故,那我把國政交付給誰好呢?”
管仲說:“你想交給誰呢?”
齊桓公說:“鮑叔牙。”
管仲說:“不可。此人爲人廉潔,屬於善士;但他對於那些不如自己廉潔之士便瞧不起;而且一聽別人有什麽過錯,便終身不忘。若讓他治理國家,上他會違背君命,下他會違逆民意。他得罪國君,用不了多久啊!”
齊桓公說:“那麽誰可以呢?”
管仲回答說:“如果還沒有找到更合適的,那隰朋可以。他的爲人,對上不固執己見,對下親和不分別,自愧不如黃帝關愛不如他的人。以德施人叫做聖,以財施人叫做賢。自以賢良居高臨下待人,沒有能得人心的;放下賢良之心謙虛待人,沒有不得人心的。他對於不該知道的國家大事從不打聽,對家事也從不祥究細察。如果還沒有找到更合適的,那隰朋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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