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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

(2014-02-12 23:05:43)
分类: 人生多事

岁月的无情,一步步征服着世上的每一个人,逃不脱的岁月之伤,年年深去。

母亲的头发几乎全白,和她对世界的联系也一起变白。我终于忍不住大哭了一场,肆无忌惮,也心如刀绞。他们都以为我喝醉了,却不知三分醉七分伤。

 

年中就听到一个不好的消息,母亲不慎跌了一跤,幸好并不严重,只是伤了手腕。

电话里,姐姐说,你很久没有回家过年了。我说是的。

姐姐说,妈妈受了伤,心情不太好,今年你抽空回来过年吧。我怔了一下,说,一定!

 

是的。

今年说什么都要回家过年了,今年说什么都要和妈妈一起过年了,今年说什么都要让母亲过一个有儿孙相伴的大团圆年了......


 

候机室里,看到一簇簇三五成组的华裔小家庭,中年夫妇带着两三个孩子,有的还带着老人。无不洋溢着团聚祥和、无拘温馨的春运喜气。但我知道,任何一次跨国的家庭移动都是一种价格不菲的行为。我好奇的在想,他们的背后是怎样的一种经济结构在支撑着他们如此庞大的花费呢?


年夜饭非常丰盛,一大家十几口气氛欢愉。一年到头,快乐不快乐,辛苦不辛苦,所有人的脸上此时都挂上了笑容。只有母亲布满皱纹的脸庞,却显得平静异常,仿佛所有的快乐、曲折、幸福、苦难都早已被深埋在这些皱褶中无关紧要了。

岁月的无情,一步步征服着世上的每一个人,逃不脱的岁月之伤,年年深去。

母亲的头发几乎全白,和她对世界的联系也一起变白。我终于忍不住大哭了一场,肆无忌惮,也心如刀绞。他们都以为我喝醉了,却不知三分醉七分伤。

我只想把自己哭回幼童,好让母亲再回年轻的岁月......

岁月......

岁月兮,何去兮。

不归兮,伤抚兮。

游子兮,归何兮。

月光兮,重重兮。

乡离兮,莫言兮。

少泪兮,已然兮。

母亲很挑食,爱吃的东西不多,但对于她爱吃的那几样,却一生钟爱。

我带着母亲去吃她喜爱的传统隆城小吃茶酥油饼,她吃的很认真,还喝了一碗赤豆粥。就像在我小的时候一样,她总是边吃边谈着油饼味道的细微变化,然后问我吃了几个?说自己再吃一个就饱了,剩下的让我都吃了......自然的就像从前,平静的仿佛昨天才刚来过,谈话的内容、吃饭的方式、结束时把吃不完的打包带走,一样的程序,一样的话语,这一切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然而,物是人非,母亲苍老的与周围的环境显得如此的格格不入。

我明白,这个世界正朝她向反的方向快速离去......

姐姐责怪母亲的唠叨,母亲显得有些无助和紧张,巴巴地望了我一眼,焦虑的说到:“那我以后不说了,总好了吧!”

她们常年在一起,语言的磕碰早已是家常便饭,但此时在我听来,却特别的难受。


....我难受,并不是在责怪姐姐,但那一刻,我却是被深深的刺痛了。



我刺痛于母亲那风烛残年虚弱的样子,已经完全不同从前,没有了多少可以和别人争辩的力气了。


也刺痛于自父亲过世后,多年来,一直都是姐姐精心照顾着母亲,而我久久才回来一次,只能发一通令自己都觉得羞愧的矫情而无用的感慨。


也刺痛于如此现实的生命,一代接一代,今天我们面对的伤痛同样也会复制于下一代,那不知喜悲的人生真实。


我还被刺痛于,几天之后我将再次被生活的洪流卷走与母亲又将天各一方的无奈.....



每个人都在忙碌,上班的上班,读书的读书,赶时间,赶机遇,也赶走了岁月......

在返回新加坡的飞机上,从万米高空的窗口望下,不知是蓝天还是蓝海,都在脚下了。

而母亲送别我时说的话,仍在我耳边回响,她说,你这次一大家子回来花了这么多钱,你以后还有很多负担,以后可不要这么浪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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