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囚漫思
(2023-05-31 22:51:28)
雨下着下着,没有伞,人便是雨囚。
出差途中,遇雨。我站在人家的屋檐下,翘首盼着的士到来,心里在喊,雨啊,你快快停下来。可现实的反馈好像头撞墙那样,越是下雨天,的士老爷越是不肯来,偶尔来一辆。我说去那里,他兴味阑珊,看了一眼嘟囔着走了。说来或许你不信,特定条件下的特定环境就这样陈列在我面前。此刻,任你左手或右手再怎么拨弄,给你弄来过吃,弄来过用,弄来过穿,然后笑吟吟拿了钱,让你日夜离不开的七寸屏幕也没有啥用。我就这样被丝丝的雨,呆呆地囚在人家的屋檐下,看着雨哼着她的诌语,像珍·布洛尔魔幻般跳着她的《大河之舞》。
梅雨季是雨玩得最欢的季节,是雨最为任性恣意的季节。一言不合,哗啦啦便来,不知这位雨公主何时才肯纤纤收起莲藕般白嫩,柔软却会遮天的手。松松手吧,让阳光来巡地一圈,渡一下雨囚的困境?不肯。
记得少年时读过一部小说,书名不记得了,但里面有一句子叫“少女的心,秋天的云”的谚语,用以比喻变化之快的人与事物。当时,懵懂中的我觉得挺好玩,便记住了,后来偶尔也在交流中用过此谚语。可今天,想呼唤谚语让现实也快快地变一下脸,却怎么也不得要领。
雨继续,发呆过后,雨中的无奈触发了我的思绪,想起了当年与上海人艺的著名演员魏宗万老师一起出征拍摄清装剧的行程——对,魏宗万,就是电视连续剧《三国演义》里那个诡计多端、好阴险的司马懿,《水浒传》里那个恶贯满盈的高太尉和《三毛从军记》里的老兵油子。那年,我作为电视连续剧《江山为重》制片人请魏老师与吴京等搭档出演重要角色,此处只是客观记下当时的场景,无沾光明星之意。
那年仲秋,我与嗜足球为命的魏老师同坐卧铺前往石家庄正定荣国府影视城拍摄,绿皮车一站站过去,我听着魏老师那生活中都带着他的狡黠,绘声绘色的叙说,满是收获。他说:人一定要多读书,多关注时事新闻,多多思考,思考能出新,虽然这些内容不一定马上用得上,但一定会连同你读过的书,看过的新闻和你的思考成果存在你脑海里,像电脑一样需要时随时会跳出来赐你享用,不思考只能让脑子这么精致的机器生锈。交谈中他也不忘夹带着他作为球迷的私货,说了好多个的多。他的话让我深有感触,回顾他出演的电影、电视剧里那武装到眉毛,犀利的眼神,摄人心魄的人物形象,无不体现着他深邃的人生思考和表演张力。与之对比,我自己常缺少思维的专注和定力。帕斯卡尔说过,人是一株会思考的芦苇。哲学家的精辟之言怎么也唤不来我系统、持久的思考能力,因而,我也只能浮光掠影想一些浅表的问题,像一株纯粹芦苇般的人生存在……
等车来,等雨止,等着等着,等得我心焦虑。焦虑不是坏事,焦虑促人思变。生活如曲水流觞忽西忽东,万事都需要变以跟上事物发展,渐变是量变,急变出质变,渐变后会有质变。变是万物运营之轨迹,变是世界的本体。《天方夜谭》里的《渔夫与魔鬼的故事》就是一个从量变到质变的故事。老被雨囚在人家的饭店门口,看人来人往,我有些不甘,开始酿生变意,尽管我承认出门不带伞是我的错。可谁没有乖乖被雨囚过?老老实实被雨囚过?哈,想到这儿,就得来点质变,来点新的思维:雨不停又何妨?我何不可走进雨中,与雨同行,与雨共舞探戈华尔兹,比一比你靓还是我靓?
于是,我不再对雨有幻想,义无反顾拖着行李箱走进雨中,细密的雨不也就只是凉凉、湿湿的感觉吗?还能有别的?你如“哗哗”作响,我以“笃笃”的足音酬唱。晴和雨都一样,都是天的脸面与性格。天有天的想法,天有天的安排,天有天的性格,天性无可以限制,不容我等蝼蚁指指划划。天地间有晴有雨才有滋润的绿水青山,就像当年绿皮车两旁皖南无限美的景象,这晴雨便是大自然的原道。
后来,别人告诉我这儿下的雨是酸雨,要多注意——哦,多注意。今天,是酸雨我也只能在雨下走,拖着行李箱往前走,只是以后我是得注意注意,检视一下自己的日常与这阵阵酸雨是否有些关联?酸雨的酿成是否有我的责任?减少酸雨我能做点什么事?比如,少开车,多坐公交或者骑行走走路?又比如……此时没能打上出租车,我用“11号小汽车”(上世纪家乡曾经用此语来表达以双腿走路来代替坐车的俚语)或许就是我不经意间减少酸雨的小小努力。
与雨同行,让雨亲亲额头,捋捋头发不错。还有,对我这样学习不够深入的人,让雨左右“啪啪”地打打脸,反省反省,渐渐地拾得持续思考的习惯也不错。
不雨囚,走新路。万水千山总有路,关键自是开拓。
雨中迈步,雨虽湿衣,但人在雨中清醒,有失有得。下下雨,洗心洗脸,让雨亲亲额头打打脸,再收获一点于己、于人、于未来的一点微细的责任,并以此为开头做得更多一些……此情此景真好。
身上湿了,总会有干的时候。雨中的收获,有些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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