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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快,快一年了

(2006-12-05 23:38:00)

 按:整理资料,再次见到了这篇不是按文章写的文章。是远在美国的善良老人的女儿在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后写的。真快,善良老人快去世一年了。但岁月并不能带走一切,心里的隐痛依旧剧烈。

 

昨晚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到将近2点的时候才睡着。睡着了之后又是噩梦连连,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幽暗的深水之中伸出来,突然间抓住我,我在梦中大叫一声,惊醒过来。夜并不宁静,波士顿严冬的狂风呜呜的吹着,好像什么人在窗外哭泣。我在黑暗里发了一会儿愣,又迷迷糊糊的睡过去。其实就在那一刻,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一个人正离我而去,而我却在懵懂中。。。

 

一早接到KKD的四个留言,心中已有不祥的预感,打电话过去。他很小心地说:”你家出事了。你妈去世了。“我的脑子轰的一声,脱口而出:‘我妈?怎么可能?“ KKD接着就讲了我妈心脏病突发的事。我知道她心脏有时候感觉不太好,但是一直也没查出来是怎么回事,怎能想到她就此一睡不起?KKD又讲了什么话,都没怎么听见就急急要了大哥的号码给他打电话,跟他说你们要等着我,我要再见我妈一面,我马上订机票,马上。。。

 

我有一个同学有一次不小心切断了自己的手指。我后来问他当时是不是特别疼啊。他说一直到被送到医院的时候都没感觉,有点麻木,到后来就越来越疼,要打止痛针了。我现在知道了那种大恸的感觉。我很诧异我刚开始时候的平静。我按部就班地订机票,洗衣服,和晓颖讨论C-function 的事,提前交了房租,还和同学们都打了招呼告诉他们我要回国一趟,还收拾好了行李。晓颖上午一直陪着我,还陪我到中国城吃饭。我在她面前一直都没哭。晓颖说你很坚强呀。你可知道大恸是没有眼泪的。只是有一个小小的声音不停在那里说:‘你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再也见不到了“ 一想到这个,心里就很痛很痛针扎一样的难过,越来越痛,越来越痛。坐车回来从查尔斯河上经过,阳光那么明媚,河水那么幽蓝,就在面向阳光的那一瞬间突然想到妈妈再也看不到这灿烂的阳光了,一下子泪流满面。

 

还记得在旧金山给妈打电话,那天是她生日, 还问她有没有生日蛋糕吃。她说有一个小的,声音听起来很高兴。我每次给她打电话,她接到的第一句话总是叫我“大圆儿哪”,那么高兴地叫我,好像整个心情都被点亮了一样。虽然她不是善于表达感情的人,但我每次都能感受到她的喜悦,她喜欢我们经常打电话,经常回家看看,但她很少说出来。我记得和她说了不少琐碎的事情,什么去吃中国菜啦,这里的路很陡啦什么的,唠叨了半天,她一直很感兴趣的听,还问我天气怎么样,什么时候回波士顿,最后我跟她说有空再打电话给你呀。她说好呀,注意身体,别感冒了。这就是她最后对我说的话。她经常打电话都这么说,谁能想到就此和她阴阳两隔了。现在我独坐灯下,多想再听你叫我的名字,只有你那样叫我,妈,可是现在我又能打电话给谁呢?

 

我记得小时候有一次全家一起去公园,我玩累了就把头枕在妈妈的腿上休息。妈妈说:‘你要是困了就在这睡一会儿,待会儿我会叫醒你“我困得半眯着眼看着她。正午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落到她的头发上,在她的头发上闪动着,她微笑地看着我入睡,那么温暖的笑容。。。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在当我想起妈的时候,她还是在那个正午的样子,那么年轻,那么温暖的笑容。。。写到这里的时候,不禁又一次泪如雨下。。

 

眼泪,就在今夜尽情的流吧。明天就要踏上回家的飞机,面对爸爸和姥姥,是不能过于伤感的。失去了相依半生的伴侣和相伴多年的骨肉,他们比我更需要安慰和支持。我不想那么坚强,可是我知道妈必定希望她的亲人们都能挺过这一关,好好地生活下去。妈妈,我会因为对你的爱而变得更加坚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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