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总感到欠了一份感情债（下）

田埂说事（415）—— 40多年前的回忆：我的初恋情人

有人说，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足够他回忆一辈子。确实如此，我自从没了她的踪影后，一边忙于寻找工作，而另一方面常常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而且还在常常打听她的消息，大约在2年后，我还是在本镇代课，就是那名顶她班级的知识青年教师告诉我，莉姐在本县某个农村学校教书。

   我千方百计地想与她通信和见面，甚至一连给她去了10多封信，但都是石沉大海。突然有一天，我的原来一名教师同事，特意来找到我，说莉姐就在乌镇的人民公园，我可以见她，我马上狂奔到公园，在假山旁边的石条登上，眼前的她让我着实吃惊，只见她已经没有了过去曾经有过的笑容，面色凄怆、苍白憔悴，精神更是颓废和消沉，只是着装素静和淡雅的仪态没有变，她朝我勉强地笑了笑以后，始终埋着头，当我问起她别后的情形时，她只是苦笑地说：“还可以……”，语言中流露出莫大的哀怨和凄怆，没过片刻，她就起身想离开，当我四顾无人，想起身拉拉她的手时，她竟像是陌生人般地说：“我得走了，等会没轮船了……”，直到她站立起来转身时，我才看到她已经是泪流满面，颗颗泪珠不停地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没走几步，她突然站住侧着身说：“你给我的信我都收到了，今后也不要给我去信了，如果有适当的机会，你结婚吧……”。我像是傻瓜般地，呆呆地看着她离开，竟然连一句对不起的话也没说上。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考虑到她可能已经有了新的生活，怕打搅她刚刚找到的平静，也没有给她去信，但是对她的思念还时常浮上心头。大约1 年后，我专程赶到她的学校去找，谁知被告知她结婚后又走了，大概是嫁到江苏平望镇的一个镇长家，她本人也调到了那里的学校工作。实在地说，当时我除了感到失落和惆怅以外，确实在心里默默地念叨和祈祷，希望她能够有个新的开始、新的环境、新的生活。

    本来，我的自责和思念也不会如此强烈，但是在五、六年以后，我的一名原来同事得到消息后告诉我，莉姐的日子过得并不好，当时莉姐嫁到平望，可能是因为她始终走不出过去的阴影而采取的一种逃避的办法，因为那个镇长的儿子是个“智障病人”，在婚前她也知道，就不知她为什么要做这件特愚蠢而且是自我作践的事。得此消息，我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中，因为只有我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如此地轻薄自己，而我如今已经是说上一千次对不起都与事无补了啊。

为了找到她，一探她究竟生活的怎样，已经在企业工作的我几次去平望找她，但是都空手而回，记得最后一次是我找到了她的学校，再转展找到了她的住所，邻居们的话真是让我越发无地自容了：“她是我们这里出了名的‘祥林嫂’，平时不大说话，也没有笑容，而且精神不太正常的丈夫与她根本不好, 平时她要工作，又要照顾家里，婆家的人根本不顾她,半年前她离开了这里，不知搬到哪里去了……”。

   人海茫茫、天各一方。莉姐，我不知道你如今在哪里？生活过得怎么样？也不知道你重新有了家庭？还是退休后在孤独生活？更不知道你在哪里落脚安身？今天我对你的牵挂，虽然说是不想再次打搅双方平静的生活，但是我想就40年前的离开，在此再一次向你说声对不起，我真的是无意、也不想伤害你啊。

    世事渺茫、人生无常，莉姐，如果上苍有眼的话，我想我们会再次见面的，到那时，我会再一次向你说一句“对不起”，希望到时在你的眼中看到的不仅仅是眼泪和悲哀，而是已经告别了40年的一丝笑容……。

      唉!人活在这世界上，为的就是无债一身轻，而我在40多年前欠下的这段情债，何日才能了啊……莉姐，你知道吗？这40多年来，我正是像我们当年你留给我的信中所写那样：“别了……我惟一的一个愿望，就是你与我一样，把我们的这段感情珍惜、珍藏……”那样地生活着，而我取名田埂也正是为了纪念我们当年在田埂上所结成的“情感之结”，而我更一直是背着这份沉沉的情债而默默地生活着……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