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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根故乡 |
分类: 散文 |
我在自己栽下树的地方扎着根
文/井秋峰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在荀家务、文安县城、廊坊市区分别植下一棵树,一棵是核桃树,另一棵是核桃树,第三棵还是核桃树。这三棵树是从我家库房院子里的核桃树移植的。她们是父亲把树种撒到土里长出来后,经过选苗、定苗、浇水施肥等管理,花了五年的时间长到一把粗的几棵核桃树中的三棵,像三胞胎孩子,个头一般大,模儿样也一样。
具体栽种在什么地方记不清了,我能记住的是,每一个树坑都挖得很深,树坑也足够大。挖好后,我一一跳下去看一看,似乎担心挖得不够用不够好,蹲下摸摸瞧瞧,确认没问题才放心地返回地面,把树轻轻放到树坑里,然后填土。填土过程中三次把核桃树向上提一提,生怕她们的根须舒展不开,弄伤了她们。土坑填好了,用脚踩土时,不能不用力,又不能用力过猛,就是踩疼了她们她们也不说,可我不想让她们疼。在栽种好的树四周打起土围子,浇水,浇透水。种好三棵树用了多久我忘了,反正多久我都是愉快的。看着她们站在荀家务、文安县城、廊坊市区,我笑了,眼里笑出了泪水。
我真的栽过树,栽过多少棵没数过,栽树的时间大都忘记了。我忘不了的是与父亲一起栽在我家院子里的三棵树,她们不是一次栽种的。柿子树是院子里栽下最早的一棵树,树苗是父亲在文安县城大集上买回的,当时她也就一根手指粗细;院子里为了铺马路砖,地面下在十公分厚的土里均匀地掺了生石灰,挖树坑时,我和父亲费了很大劲儿才把灰土层挖穿,父亲强调,树根一定要落在好土里。石榴树是院子里栽下的第二棵树,是柿子树栽下那年的秋天栽下的。常听人说,院子里栽一棵树是“困”,不好,要栽树起码栽两棵。石榴树的树苗是父亲从走街串巷吆喝着卖树苗的人手里买的,当时石榴树比手指还细,记得父亲讲,他说这棵石榴树将来结的石榴个大还是紫红色籽粒,每个籽粒水又甜又多,一定要管理好她。院子不大,院子里栽树如同养孩子,一个吧总觉得少,有两个孩子,相互就伴,都不孤单,柿子树和石榴树就是这样的两个孩子。我家院子里还是栽种下第三棵树,第三棵树是樱桃树,她是父亲和大姨去赤峰大姨的娘家带回来的。父亲说樱桃树开花早开得好看,樱桃也好吃,父亲把一根筷子粗细、一尺来高的樱桃树当成了宝儿。父亲视作宝儿的樱桃树落户在我家,她做了小院子里的第三个孩子。
我植树的一些知识是跟父亲学的。跟着父亲植树,他总是嘱咐我们怎样保护树苗,怎样挖树坑,怎样填土,怎样浇水,父亲把一些植树要领讲得很细,生怕我们在某一个环节伤害到树。从父亲那里,我知道树是有生命的,树甚至能说话,能和我们成为朋友。
梦醒了,梦里植树的事似在眼前,梦仿佛不是梦。半夜三更的,我用手左右抓了几下,没有抓到挖坑用的铁锨,也没有抓到浇水用的水桶,手伸出去是空的,回来还是空的。荀家务的土地、廊坊市区的土地更没在我脚下,我摸不到她们,看不到她们,听不到她们。
回忆着梦里的一切,它们是我多年来想做而未做的事情。家可以搬来搬去,人可以从一个地方移居到另一个地方。一个人的故乡在哪?如果那个地方没有你亲手栽下的树,它一定不是你的故乡,
在我栽下树的地方,它有了我的根。梦中我这样跟自己一遍一遍地说着,并对着远方大声地喊出来,把自己都喊醒了。
2022/3/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