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在一号线》:破纸包住的温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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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海鹏南方周末gq骁遥今天道杂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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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周末》给刘瑜年度致敬的评语是:“在专栏精英化的时代,深刻并不稀缺,深刻且好看才更为难得。刘瑜的润物细无声的写作无疑达到这个境界”。江艺平则说,时评界不缺辣笔,而缺的就是刘瑜这样的妙笔。
以媒体、媒体人的判词为扶手,《民主的细节》在去年的大热并不偶然。我倒觉得这样的评语多少也适合李海鹏:针砭时弊常有之,生花妙笔总难得。
《佛祖在一号线》这本书有一个突兀的名字,有一次糟糕透顶的装帧,以及一张鸡零狗碎的封面——但没关系,不影响它被称之为年度专栏合辑。这位辽大中文系毕业、曾供职于南周的记者专栏一篇篇的告诉你,什么是酒香不避陈巷,好书封面很烂。
他会取一个天马行空的无羁标题,如“高速路上的白发渔樵”,“罡风吹散了热爱”,“跟拿大葱的大婶谈文学”;他会在不经意的行文中突然抛出几句奇谈、怪论、高论、远见,如“人的问题不是太聪明,而是太不乐意受罪”,就像在你漫不经心的仰望星空时看见了流星;他还会像猫忍不住去偷腥一样在政论说理中插几句如诗语句如”你不明白你的生活就像一颗被方便面工厂捉住了的蔬菜,被滑稽地脱了水,装进了小袋子”;他还会给你一个霹雳又果断“当心为裂帛”式的结尾,隽永又戛然而止,如“我们在寒夜之中彼此仇恨,问题的根源却远在天边”。但你看到的决不是诗集、散文集、散文诗集,而是时评集——用李海鹏在后记里所说,这是用一根针挖出来的井,舒缓但深思熟虑的语句里直指的是其平生痛恶的四块石碑:一是威胁自由的一切,二是投机主义,三是工具理性,四是没教养。他就是那个用痒痒挠掏空大山的家伙。这就是一个精于雕琢思考又善于雕琢文字的灵巧匠人,拿着笔墨在非常规的世界里反观常识,在沉静的思考后构建沉静,在粗糙的世界里种植性灵。这里有知性,有感性,也有随性。
有时候突然想想:李海鹏这么举重若轻的行文,似乎像谁呢?终于看到某媒体的推荐语后恍然:让你听到王小波的声音。王二不世多年了,号称门下走狗的笔也成打成团,但大部分学他的幽默而近噱,学他的自然主义而近黄,学他的轻松而近散,难免遗憾。好的想象力、好的表达能力与好的幽默感,都需要卓越的智识来支撑,这智识在李海鹏那里又被称为“常识”。基于这一点出发,配上这荒诞的世象百态,方能轻松与深刻并存,优雅与反讽同在。嗯,说到这,这不由得又让人想起韩寒。
若说还有美中不足,最大的遗憾还是装帧——或者说,最大的幸运也在此。这是一张破纸包住的一团温火。如果缺少的不是这些表上功夫,而是那一份诗人才情呢?那一份轻松?那一份理智?嗯,都将不可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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