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朔迷离的神抓萨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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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狂的舞蹈
朴野的神歌
这是一次与神的相遇
“你很难想象跋涉在深山老林里的艰难。当时没有汽车,没有公路,有时偶尔能雇到一辆驴车……而你要是犯了他们的忌讳,他们是毫不客气的……”宋和平小心翼翼地打开什袭而藏的照片感叹道。
作为社科院民族文学研究所研究员、著名的萨满文化研究专家,宋和平自20世纪八、九十年代始就开始深入东北考察萨满文化,搜集神本子。在考察过程中,她不止一次感动于萨满文化的神秘感以及当地人对自己本文化的坚守。
有一件事,宋和平至今记忆犹新。黑龙江富裕县三家子屯有一个孟氏家族,家里祭祀有娘娘神、蛇仙、刺猬仙等。宋和平听闻此事,带了一个学生慕名而往,想要拍摄一些相关的照片。到了屯子之后,那位萨满却死活不肯同意。无奈之下,宋和平只得找到他的儿媳——当时的村妇女主任帮忙。因为是村干部,所以开明得多。于是,他们就趁老人进山干活时,买了香、点心,上了供果,恭恭敬敬地磕了头,然后才如愿以偿地拍了照。
不料,老人回家后勃然大怒,揪住宋和平的学生的领子不放,口中大叫自己家族的根基被摄走了。妇女主任千方百计劝解也不见效。于是,宋和平灵机一动想:“你神,我要比你更神才行。”于是,就上前说,“你们的神很愿意,你没看到太太像、娘娘像都笑了吗?它们也想出来见见世面,需要有人弘扬她们的丰功伟绩”。宋和平用满语说了这些话——当时当地人都已经不会说满语了,老人听着似乎也在理,最终便释怀了。
经过这次冲突,宋和平更认识到入乡随俗的重要性,因此每次拜访萨满、参加祭祀仪式,总是准备好点心、牺牲之类。最终她以学识与真诚打动了那些萨满,慢慢地为他们所接受,所尊重。
“真正的萨满是神抓的。抓,就是赋予被抓者一种神的力量。”宋和平说。而神抓的萨满,无不有几分神奇的色彩。松花江畔的吉林省九台县小韩乡和东阿屯居住着石姓(满文为“石克特立哈拉”)家族,他们的萨满教活动历载不竭,神本子也传承久远。石姓认为, 白山主(长白山)是其家神案的祖神,也就是石姓神抓萨满的缔造者,是他抓了石姓的头辈太爷,即第一位萨满。这样由上一代萨满抓下一代萨满,一直传到四辈太爷。四辈太爷死后100多年,石姓家族没有出过神抓萨满,于是就扣了香 (不供萨满神了)。
扣香与清朝皇室整顿旧俗有关,乾隆年间出台的《满洲祭神祭天典礼》对满洲诸姓的萨满祭祀进行了严格的规范和限制,取缔了对大神祭祀。直到清末,由于外忧内患,统治者无暇顾及满洲诸姓的宗教活动,大神祭祀活动才重新开始,充满神奇色彩的五辈太爷就是扣香后的第一位神抓萨满。
五辈太爷幼时名多明阿,从小体弱多病,10多岁时就夭折了。村人将他的棺材放在村头,到了第七天有村人看到棺材打开了,一股青烟飘然而逝,棺中只剩下一张满文字条。宋和平特意问当地人这张字条上写的是什么,但由于当时已经无人认识满文,其内容便不得而知了。过了五六年后,有位德老爷一次在客栈吃饭,看到一个10来岁的小孩在乞讨,认出他就是多明阿,于是把他领回石家,他就成了大名鼎鼎的五辈太爷。
看着充满疑惑的我,宋和平笑了起来,说:“我也不信。”不过当年她去考察时,村里八九十岁的老人还有见过五辈太爷的,他们都说:“个子不高,是个瘦小的老头,可神了!”据说五辈太爷法力高强,石姓后来的萨满,全是他抓的。
家祭与野祭
除了神抓的萨满是不学而通外,一般的萨满都是通过学乌云学来的。而那些被宋和平视为珍宝的神本子,其用途之一就是作为学乌云时,培训萨满和萨满助手即侧立的教习课本。另外则是在祭祀时,萨满与侧立唱答、赞诵时使用。其时主要是侧立演唱,也许正因为如此,这些神本主要保存在侧立家中。
学乌云期间,要学习本族的历史、神歌的演唱、满语等。老侧立会逐篇口授神歌,还会讲解神词内容,教授击鼓、舞步等基本祭祀知识。学乌云的日期由族长和年高德劭的侧立决定,所需的费用由全体族员平均分摊。因每家都愿意男孩子参加学习,因此几乎每个石姓男子都有学乌云的经历。此外,族长和老侧立们也有权选择学乌云的人选。
满族萨满教祭祀分为家祭与野祭。家神祭有南炕家神祭、西炕家神祭、佛多妈妈祭、敖都妈妈祭。宋和平特别提及了满族的始祖母女神——佛多妈妈,亦即柳枝祖母。平时,它的神位安放在西墙祖宗龛的北侧,是一个上窄下宽、长一尺左右的黄布口袋,叫子孙口袋或妈妈口袋;或是在住房的东南角插一条柳枝,也可在庭院中树着一柱柳杆等。
佛多妈妈的祭祀仪式叫做换锁。锁就是子孙口袋里子孙绳上的蓝、白、黑(或五彩)线绳、布条、绸条。经过跳神仪式后,满族人认为这些绳条具有了保护子孙的神力,就把它们从子孙绳上取下,戴在子孙们的脖子上或手腕上。3天后,取下挂在西墙上或保存起来。萨满跳神以后,将以前曾戴于脖子上或是手腕上的线条拿来,换一个新的神锁戴上,旧锁则系在子孙绳上。3天以,再取下。这是“换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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