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文轩：如何让学校成为一个好的美育环境？

新校长传媒

文／曹文轩

曹文轩，北京大学教授，著名儿童文学作家，2016年国际安徒生奖得主

大概在八年前，我开始为儿童写作图画书。我认为图画书是能够给到孩子审美教育和情感教育的非常好的形式。《菊花娃娃》写于八年前，它讲述了一个女子一生都在做布娃娃的事业，这些布娃娃去到了需要它们的人那里，陪伴了、帮助了、温暖了许多人。有一年，小城举办布娃娃展览会，布娃娃们发现，它们身上都有一朵菊花，原来它们是兄弟姐妹！最小的布娃娃——第108个布娃娃提议去看望它们的妈妈。于是，那天深夜，布娃娃们跳出了展厅的窗户，向它们出生的老房子奔去……第二天清晨，当菊花奶奶醒来的时候，她的屋子里到处都是布娃娃，她的孩子都回来看她了。

八年过去了，我已经写了四十余种图画书，它们就像菊花奶奶送出去的布娃娃一样，这些图画书故事去到了孩子们的童年记忆里。

在今天这个创意爆炸的时代，关于图画书和儿童阅读，似乎也有了新的拓展、衍生和更多令人惊喜的可能性。早在写《菊花娃娃》这个故事的时候，我就想过有一天可能真的会诞生“菊花娃娃”这样一个玩偶娃娃，它不再只是书上的一个平面形象，而是一个真的可以陪伴孩子童年生活的亲密玩伴。

早些时候，艺术家牟艾莉制作了一些手工娃娃，她说她想像菊花奶奶那样做108个娃娃，举办一个娃娃展览会。后来她和文静成立“立起来剧场”，致力于把经典的图画书故事拓展为可以在现实生活中“立起来”的玩具、艺术收藏品以及艺术教育。是的，这样一个从图画书的种子生长而来的思想的成果越来越丰茂，就有了现在这个体系完整的艺术课程：《菊花娃娃带你玩戏剧》和《菊花娃娃带你玩建筑》。通过创造性艺术教育，真正使一个故事具有了生命力。

我很期待孩子们续写我的图画书故事，期待他们建设出迷你的学校和社区，设计出玩具和家具，学会菊花奶奶做布娃娃的手艺，制作出属于他们自己的娃娃，并用娃娃表演手偶剧。我相信，当孩子亲手制作出他自己的娃娃，再回过头来重新阅读《菊花娃娃》这个故事时，他的情感体验和审美体验一定会不一样的。我想，他会从阅读中，真正感受到生命情感的连接与传递。

现在，我们越来越重视“情感教育”和“审美教育”，但情感教育和审美教育不是通过记住某种知识来获取的，而是通过学校、家庭、社区的整体环境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来滋养孩子，它是一种浸没式的教育。那么，怎样才能做到浸没呢？我想，恐怕只有生活本身才能将一个人“浸没”，而校园生活正是孩子们童年生活的主体部分。因此，两位作者设计了这套艺术课程，就是希望学校成为一个最好的美育环境。这也和我最初写作图画书的初衷不谋而合，那就是：让孩子体会“美”的力量，帮助孩子打好人性的底子。

说到底，我是一个作家，我能给予这个世界的就是一个又一个的故事。但是今天我欣慰地看到这些故事，就像蒲公英种子一样，不仅通过图书，还通过艺术课程与孩子的童年生命发生连接与对话。这些种子将在每一个孩子的心灵土壤里开出独一无二的花，结出独一无二的果。而这些花朵与果实，也许是我这个作者当时写作故事时都不曾想过的样子。是的，创造性的艺术教育不再把孩子当作只能接收的容器，而是去引导和激发他们成为独立自主的创作者。

从一个图画书故事到一个教育理想，这的确是一次“从零到一”的创想和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