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作组的用心体现在方方面面,首先是文献。文献的记载种类全面,从世界观到近代历史,每种魔物都有一个独特的故事,每张地图都是一段荒诞的见证,加上势力介绍,各种都市传说,单单文献就足以让人沉迷许久。
在下级魔物,也就是俗称的小怪取名上,制作组体现了恶趣味。老鼠叫哥布林(Goblin),猫叫欧克(Orc),乌鸦叫骨颅(Skull)还有蜜蜂叫菲尔丽(Fairy)等等,用的都是奇幻作品中耳熟能详的怪物种类,却被安在了动物化作的魔物上。
而对于人形怪物,也就是俗称的BOSS,取名就没那么随意了。但是同样的,不要看到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就把你脑海中固有的形象套入。在这里,小红帽是年老的巫婆钻进穿着狼型盔甲剑士肚子里而成的怪物,格里芬是想把所有金钱据为己有的怪鸟,三只小猪因为懒惰竟然把自己变成稻草、木头、石头制成的甲胄四处寻找肯带上它们的人,辛德瑞拉像蜈蚣般踏着数十对玻璃脚一直寻找着那位恋脚癖的王子……它们曾经都是人类,但在极度的欲望催化下,抛除人性,被转化而成了欲望的奴隶。
而转化的钥匙就是圣杯。每当有人的欲望高涨到接近崩坏,在他眼前就会出现圣杯,并且只有自己可见,接着圣杯会开出条件:献出最珍贵的东西来实现你的愿望。说起圣杯很容易想起FATE系列,其实《剑风传奇》里的贝黑雷特与其更相似,只不过本作的圣杯只负责收取代价和实现愿望,而人类最终化为魔物还是自身的欲望作祟,圣杯只是起到一个整容师的作用。
圣杯不仅能让人变为魔物,游戏里的各个地图也少不了圣杯的身影。散落在世界各处的地点,既有怖惧,也不乏华美。散落着巨大石像残肢的古战场、所有人被包裹在茧里的修道院、四处长满了白色羽翼的牧场、总是缠绕着女人头颅与金色长发的华丽都市、能将海底风光一览无余的鲸鱼旅馆、洁净无垢却也丝毫没有人烟的水之都、伸手就能触及星辰的空荡山麓以及魔物背上驮着的残破古城等。每一张地图背后都是一个令人叹息的故事,每一个景观都是超越现实的壮丽。
既然有了魔物有了战场,是不是该出来个宿敌什么的?在这个世界里,有一个少数民族,这个民族的人有利用右腕(不以左右撇子为转移)以供物作媒介发出魔法的潜能,有这种能力的人被称作魔法师。魔法师战胜魔物之后会现出魔物的人形,可以选择救赎或者献祭。魔法师工会亚法隆的规定是,为了杜绝再次化为魔物的风险,必须献祭掉。这被称为“必要之恶”。人类被献祭之后,灵魂会寄宿在魔法师的右腕上。久而久之,魔法师可能会被右腕上无数个灵魂把自己的思维同化,导致记忆的混乱和欲望的膨胀,最终自己化为魔物。
故事该有一个酷炫的开头:在有骨头和血肉堆积而成的地面上,在被血气氤氲染红的天空下,两只魔物架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走了过来。对面的是一个有着人类的身形却看起来已经不像人类的一个“人”,他穿着灰银的袍子,右腕上长满了眼睛。接下来就听到一声惨叫回荡在这淡红的空气里。
你也是他们的一员。被关在人胫骨制成的牢笼里,与血肉和蟑螂为伴,抬头望不到天。连奴隶都算不上,只是个……饲料。一天,魔物来带走对面笼子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使了什么花样放出了很强烈的光,但还是没逃过应有的命运。你正转身准备睡觉,却听到不知哪里传来人说话的声音。翻开骨堆,说话的居然是一本长着眼睛和嘴的污秽的……书?它自称里布罗姆,虽然书会说话很奇怪,但是身处这样的世界,什么东西都该见怪不怪了吧。你遵循它说的,翻开了它,里面是个很长的故事……
这个故事主角的名字已经模糊,姑且认为是你自己好了。你在参加成为正式魔法师的测验中遇到了你的女搭档,她是个很冷酷的人。然而朝夕相处之下,她的心渐渐对你敞开了。此时最终测试的题目也公布:杀死对方。她似乎对此毫无触动,用最凶恶的攻击对付你,你也只能应战。将她打到在地后,你尝试救赎她,她却依旧对你攻击。不得已,最后只能献祭掉了她。她的灵魂进入你的右臂,你才知道她其实一直生活在孤独之中,你的到来让她的寒冰稍稍融化了,她对生命没有依恋,能死在你的手下反而是解脱。“谢谢你。还有……对不起。”这是在你右臂中的她最后对你说的。确实你对于牺牲了重要的伙伴感到非常懊悔,右臂中的那个也在侵蚀你的思想,无比痛苦。但所有魔法师都是这样过来的,不是吗?非也。她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普通人,她从出生起受到的折磨也并无夸大,她的来历我们暂且不表。
继续你的魔法师旅程,一路上遇到过不少短暂相伴的人,他们大多奇形怪状,甚至还有敌对组织圣休里(以救赎魔物为教义的组织)的领袖,见识过许多黑暗,右臂的侵蚀越来越严重,你逐渐走向崩溃的边缘。
后来,你遇到一个古怪的魔法师,他会预言将会发生的事,并且依靠献祭来回复青春。他叫做梅林。他预言你将会是毁灭世界的罪魁祸首,然而你却不知为何与他结伴而行,并且要他承诺,在你化作魔物时一定要亲手杀了你。日子久了,你发现有一个女人一直跟踪着你们。她自称摩根勒菲,还自称是你身旁那人的爱人。梅林却说根本不认识这个女人。同时,这个女人对你来说也不普通——她完全跟你记忆中妈妈的形象重叠。当然你不会轻易认为她就是你母亲,摩根勒菲也说不会有向你这样的孩子。
终于你们对她的忍耐到了极限,设下你们两人反目决斗的陷阱引摩根勒菲出现,随后击败并一起献祭了她。得到摩根勒菲的灵魂,一切谜团都被解开。摩根勒菲不是你的妈妈,而是你右腕里的她的妈妈。右腕对你的侵蚀使你分不清哪段记忆是你自己的了。摩根勒菲也没有说谎,多年前她确实是你身旁的同伴的爱人——但并不是梅林的爱人。
相传有一个叫梅林的魔法师,他把人间化作了地狱。后来一位无名魔法师出现,击败了他,拯救了世界。这无名魔法师就是摩根勒菲的伴侣。但是后来,他右臂中强大的梅林的灵魂不断侵蚀着他,终于有一天,他开始自称梅林,离她而去。这时的摩根勒菲孤独万分,她请求圣杯给她一个和她一样的人来分担孤独。于是她出生了,长得和摩根勒菲一模一样,还继承了她那只装满无数灵魂的右腕,加上她离奇的身世,让她从小就活在孤单、撕扯、自卑当中。
你与这个自称梅林的男人之间关系如此错综,看来相遇也未必是单纯的巧合了。
自称梅林的男人此时被愧疚和迷茫充斥了胸口。突然,他的举止有异,就好像他的面前出现了一只悬空的……杯子。对于此时的他,有什么是最重要的,什么是他想实现的呢?
这个问题没有得到解答,因为自称梅林的男人发狂般逃离了这个地方。
数天后,听闻某个地方出现了恶魔,把人间化作了地狱。你赶到那里,看到一个人,你曾经的同伴,已经不再像是人了。当初的预言果然实现,没想到竟是以这样的方式。但还是履行当年的承诺吧,只不过换了角色,你要让你曾经的同伴得到安息。但是成魔的他并非凡人可敌,你很快倒在了地上,奄奄一息。而他却割开自己的手,用他不死之身的血来拯救你,看来他尚存一丝人性,舍不得加害曾经的同伴。你起身后要继续履行承诺,被击败,得到他的血后再次站起。就这样不知过了多少天多少天多少天,不知过了多少月多少月多少月,不知过了多少年多少年多少年,你的身躯已经碎成肉块再不能站起了。于是你觉得把自己化身为书本,以知识载体的形式吧这段故事流传下去。
这时,书的后记变得清晰可见了,上面写着:
“最后有件事想要先记下来。
“那就是我慢慢从记忆中消失的名字。
“连自己的存在都忘却。
“这比死亡更可怕。
“我的名字是
“杰弗里·里布罗姆
“我想在这里刻下
“我曾存在于这世上的证明。“
然后书本合上,里布罗姆说:“准备好了吗?如果是你也许可以击败那家伙啊。来,献祭我吧。“
你伸出你的右手,感觉有力量在流动。霎时间,书页纷飞,耀眼的光芒从笼中升起。你大喝一声,吹散了牢笼与光芒。现在的你,就是原本书中里布罗姆所记载的样子。
你走到梅林身后。他对老友的再次出现感到诧异,随即又如释重负,因为又看到了从这永恒诅咒中解脱的希望。一番激战后,梅林居然为你所击败。此时圣杯在你面前出现,这意味着献祭你最重要的人也许可以让世界回复到以前的样子。你,会如何抉择,救赎还是献祭呢?
一个故事该有戛然而止的结尾。
我并没有要太监的意思,只不过这剧情要发展下去,就不能称作“一个”故事了。
如果选择救赎,体内里布罗姆的灵魂会被唤起遥远的记忆,你也享受着与梅林永恒的争斗。总有一个要倒下,但是你不会让他死,他也不会让你死。最终的结局就是你也只剩下肉片,化作另一本魔法书。
如果选择救赎,梅林得到解脱,在你的右腕中与里布罗姆重逢,把重责托付给了你。在圣杯的作用下,山河重塑,生灵再造。沐浴在久违的阳光下,无名的你望向长满眼睛的右腕,给后世的人留下一句话。“从今以后,就是你们的故事了。”
于是不管做出哪种选择,结局都是无济于事。区别无非是成为下一个里布罗姆或是下一个梅林。这个抉择,是否上演过几百次甚至几千次?在这么多次的轮回里,每一分一秒可曾变过?原来梅林所谓的预言能力,不过是对上个世界残存的记忆。这就是天地双神愚弄人类的轮回,这就是——永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