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得女若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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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阁乌喇那拉氏嬷嬷四哥胤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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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最喜欢从雍正的墨迹中去研究他。能这样挥毫落纸如云烟的人该是多么地坚毅果决,内心又是多么地风流宛转。
第五十一章:得女若雪
四阿哥下了马浑身已经湿透了。尽管雨并不大,但是毕竟太远了,就算是他全力以赴只用了半个时辰,但是还是被淋了个透湿。下了马随手将手里的鞭子和缰绳都扔给了小厮,并不停步地便大步向雪诺住的那殿内走去。
进了院子穿过前面两重大殿,一眼看到十三阿哥胤祥正站在殿外的抱厦里面负手而立是极安静的神态,这时心里才觉得稍稍安定。胤祥也看到了浑身湿透的四哥,没想到他这么快就赶来了,而且看得出来他是心急如焚。胤禛在抱厦里停下来才微微喘了口气,他还没有发问的时候胤祥为了让他安心已经以很欣喜的语气道,“恭喜四哥,雪诺生了个格格,长得和她额聂一模一样。” 胤禛听他这话才觉得浑身放松下来,抚了抚胤祥的肩臂,“弟弟……”他话未说完,胤祥便笑道,“四哥,进去吧。”忽然想起刚才雪诺背诵《郑伯克段于鄢》的声音,笑容又渐渐收敛,“她吃了不少苦……想必很想念四哥。” 胤禛没再说什么,向殿内走去。
殿内很安静,这些日子以来他几乎夜夜都要来,但是从不宿在此处,只在前面一处歇了,所以他真的是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雪诺了。她大腹便便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胤祥说她生产时吃了不少苦,她心里会不会怨恨他?他们的女儿真的和她一模一样么?候在外面的丫头们都看到了一身透湿的主子忽然进来,都很吃惊,但是谁也不敢拦着他。胤禛向月洞门走去,他挑起帘子,里面也极安静。只有和露一个人在里面服侍,和露听到有声音向外面走来,看到是胤禛挑帘子进来,赶紧回头瞧了瞧暖阁处,向胤禛低声道,“王爷,侧福晋睡着了。”
不料和露话音才落暖阁里便传来了雪诺的声音,“和露,是谁来了?”和露才要说话,胤禛已经走上前来,“诺儿,是我。”雪诺乍然听到了胤禛的声音竟觉得有些陌生,可是她心里不曾在午夜梦回时念过这个名字吗?胤禛听里面没说话便又走进来,岂料刚走到暖阁外面又听到了雪诺的声音,“我累了,此时也不便见面,请王爷先出去。”
胤禛停在暖阁外面,他可以清楚地透过半拢半掩的帘子看到暖阁里面躺在床上的雪诺的背影,乌黑如瀑的长头散在枕畔遮掩着她的身子。瞧此情形,和露上来向胤禛道,“王爷身上都淋透了,先去换衣服吧。” 胤禛没说话转身向外面走去。雪诺听到了和露的话翻了个身向暖阁外面瞧,但是并没有看到胤禛的影子,只听到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胤祥已经命人叫谢嬷嬷把才出生不久的小格格抱了来,等着四哥从里面出来,无论如何孩子应该让她的亲阿玛瞧一瞧。不过倒没想到四哥这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四阿哥锁着眉,不知在想什么地背着手向书房走去,忽然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惊讶地抬头一瞧。那粉粉的一小团被包得严严实实地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不由自主走上来,刚想伸手来抱,但是忽然记起自己淋了雨衣服都湿透了还没换,又强压下了这个念头,就着谢嬷嬷的手里仔细瞧刚刚出生的女儿。胤祥看他瞧得那么认真,笑道,“四哥快看,是不是像她额聂?” 胤禛觉得心里极软的一个地方被触动了,竟有心痛的感觉,这是他们的女儿,果然长得极像雪诺,他似乎能够预见到这孩子长大了俨然就是另一个雪诺。不过她是可以完全属于他的,以后不管她长多么大,他永远都是她最亲的亲阿玛。已经脱口道,“就叫她若雪”。若雪,这就成了这个新出生的小格格的乳名。
第二日早上雪诺醒得非常早,不知道是怎么了,好像升格成了额聂心里就额外多了牵挂似的。今天精神格外好,甚至想下床去走走。屋子里安静得很,谢嬷嬷带着小格格住在西边挨着胤禛书房的那一偏殿内,自己屋子里又一向没有留丫头上夜的习惯,所以此时里外都一点响动没有。
雪诺慢慢下了床,身上的一件粉绿色撒花绫子衣裳和鹅黄绫裤子都是昨天生下了女儿之后和露帮她换上的,现在倒也觉得很干爽舒服。不过秋天的早上毕竟寒气重了,再加上外面天色还早殿内显得有些阴暗,所以心里觉得更冷一点。恰好看到一件水红的一裹圆斗篷扔在一边,随手拿起来披在身上,一边小步慢慢向外面走,一边随手把领口的抽带系好了。
自己动手挑帘子出来,外头殿里一年内季没断了鲜花儿,也许这是胤禛吩咐的。外面还是静悄悄的,和露等人全都不在,不知哪里去了,这下雪诺才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再仔细一打量,原来那北墙下,胤禛画的“富春山居图”下面,那画画儿的人正倚坐在一张圈椅里,把肘支在椅子边儿上的小几上,一手抚着额头,倒是一副似睡非睡的样子。
雪诺停下下脚步仔细瞧着他,同时记起昨日夜里和露跟她回过的话。原来胤禛几乎没有一天离开过这个园子,几乎夜夜都住在与她相距并不远的前面一重殿内,有时候甚至就住在这同一殿里的书房里。怪不得嫡福晋乌喇那拉氏会带着李氏找上门来要人。和露说昨天他回来的时候因为路上着急,所以忘了穿油衣,也没有坐轿,骑马来的,到了园子里的时候身上已经淋得透湿了。雪诺轻轻走上来,看到胤禛头发散着没有梳辨子,只用一根黑色的绦子揽总儿一系半垂在胸前,身上穿着一件极宽大的皂色袍子,此时好像睡得正香。也许是感觉到了什么,胤禛忽然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匀称的呼吸声,然后便慢慢抬起头来,动作有些僵硬,想必是因为保持这个姿势太久了。睡眼惺忪一眼看到眼前的雪诺,正极专注地低头瞧着自己,忽然便是精神一震,已经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也瞧着她,但是一时竟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雪诺看着他起身之际半垂在胸前的头发也随着他的动作摇摆,而他身上那件袍子真是随意极了,想必很舒服,其实他根本不是那样刻板的人,只是他狂放不羁的一面不肯轻易展示给任何人看,只有他最最亲近的人才有这个机会。不经意地想起去年夏天在热河的狮子园里胤祥带着她擅闯到了胤禛的书房,当时胤禛就是那样散着头发,穿着随意地趿了鞋出来,当时两个人都窘得要命,依稀还记得他脸红的样子。他好像当时是病后初愈,只是不知道他又是为谁生的什么病呢?想到这儿雪诺忽然心里竟升起很强烈的酸涩,还隐隐作痛起来。胤禛倒瞧着她一会儿不知想起了什么口角噙笑,一会儿又想什么想得出神,一会儿又是娥眉微蹙不胜痛楚的样子,只觉得好像自己的心尖上系了一条丝线就握在她手里,让自己的心也跟着一会儿颠一会儿狂地全由着雪诺把握。可是他竟不敢再向她走一步,不敢再伸手来抱她,甚至不敢和她说话,就是这种感觉,真的是不敢,他从来没有过面对一个女子如此小心翼翼的。
雪诺抬起头来,她如梦初醒一般又向胤禛走近了两步,两个人几乎是身子挨着身子,胤禛低下头来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雪诺伸手握住了他垂在胸前的一束发,一边握在手里旋拧着玩儿,一边又瞧着他轻轻一笑,眼睫一闪低垂下来,但是很快又抬起眼帘瞧着胤禛笑道,“从今往后,我要你心里只有我一个人,不许有别人,成么?”她轻轻一笑时胤禛已经觉得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似的轻松了好多,再听她说的话,竟觉得有些把持不住自己似的脱口道,“你要什么都成。”雪诺从前从来都是淡淡的,从来没有要求他只专宠她一人,好像也不在乎府里其他的姬妾,更不在乎他心里想什么,这倒让他觉得心里不安甚至对雪诺有些不满。至今雪诺这样既像玩笑又像认真地撒娇的样子是她对他从来都没有过的,让他觉得顿时好像心里所有的不快都一扫而空,心里便只有一个她了。此时才真的敢伸臂来轻轻将雪诺抱入怀中,也只想这样儿,静静地感受着她就无比地安心了。
雪诺也伸臂抱住了胤禛,嗔道,“瞧你,就这样坐一夜么?身上好冷,若是病了可怎么成呢?” 胤禛已经得了意外之喜,此时忍不住轻轻在她面颊上吻了吻又在她耳边低语道,“你不是也下床来了么?就不怕我担心?此时时辰尚早,我再陪你躺一会儿可好?”说完只管抱着雪诺等她回答。雪诺想了想,并没有说话,只是踮了足尖伸臂搂了胤禛的脖颈算是同意了。胤禛轻轻将她抱起来向里面走去,一边轻声儿道,“‘若雪’,你喜欢这个乳名儿么?将来她长大了就像你一样。”雪诺仍然搂着他的脖颈,一边点点头道,“喜欢。你起的名字,我当然喜欢。”
这一日大概是两个人成婚以来过得最舒心的一日。几乎半个上午胤禛和雪诺都在暖阁里的床上喁喁私语,谁都不舍得离开谁半刻,至此雪诺才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如胶似漆。直到快要午膳时实在怕丫头们私下里笑话才执意起来去看看若雪,而胤禛完全不管这个又缠着她腻了好半天两个人方才一起出来。
若雪的乳母及各色服侍的人是早就挑好了的,已经都从府里都赶到了园子里来。这些人都由谢嬷嬷牵头管着,这么多人围着一个小格格转,已经几乎就做到了十全十美了。
午膳后胤禛和雪诺两个人就一起在若雪的屋子里头将谢嬷嬷等人都遣了去,一起逗着若雪玩了一会儿。以前胤禛从来没有留意过这么小的婴儿,现在将这么软软一团的若雪亲手抱在怀里的时候心里有说不上来的心疼和怜爱。若雪有她的亲阿玛和亲额聂哄着好像也很满足,并不哭闹,又玩了一会儿就累了,哈欠连连的样子极为可爱,就在雪诺怀里甜甜睡去。胤禛瞧着雪诺抱着若雪坐在阳光下,两个人一一饶有趣味地讨论若雪哪里长得像阿玛,哪里长得像额聂……这样快乐的时光好像极易消磨,转眼就到了傍晚,天便渐渐黑下来了。
雪诺估量着已经到了这般天色回府里去路远,胤禛必定要歇在这里,所以便要命人给他在书房里铺设枕衾。胤禛自然不愿意,正和雪诺在她的寝居内缠绵私语的时候,忽然和露来禀报说府里派人送信儿来。雪诺忽然记起乌喇那拉氏和李氏那杀所腾腾的样子便心里有些不安宁,不知道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胤禛却并不避讳,命来人进殿内来回话,他出了雪诺的寝居到外面一重殿里。这里外之间只隔着一重挂着一层帐幔的月洞门,想是有什么话都能听得清楚了。雪诺自然知道这是胤禛为了表示并不背着她的意思。
不过让雪诺有些意外的是府里来的人并不是嫡福晋乌喇那拉氏派了来的,是在王府里专司在书房当差的小厮。星夜驰来只为了给四阿哥送一封信,说是什么戴先生的极要紧的书信。再后来的话雪诺并没有仔细去听,而且也听不甚懂。那小厮没说什么话就急着回府里去了,胤禛这一夜却再也没有回这里来,就歇在了书房里。
一夜无言,雪诺辗转反侧其实睡得并不踏实,也不知是几时才朦胧睡去。睡不太久梦中觉得有人在轻抚她的额头,拨弄额上的刘海,是极其爱怜的意思。但是实在是太困了,所以并不睁开眼睛。接着便感觉到那人已撤了手去,不过隐约又觉得他在专注地看着她。想想必定是胤禛,便不加理会。
胤禛坐在床侧瞧着雪诺,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每次要和她分离一小会儿他都会很依依不舍。今天他还有很重要的事,不得不先离开这园子了,当然他也会也很快回来,这里是他最牵心的地方。尽管前一晚上并没有休息好,此刻却是神清气爽的感觉。昨夜里看了戴铎的信,信里戴铎说有道士算他是万字命,又细批了他的八字说是极贵不敢言的。他虽不完全依赖和尚道士的话,但这消息无无疑是真的让他心里一喜。此刻他觉得是雪诺给他生下了若雪带来的好福气。若雪一降临好像什么事都变顺利了。
抚弄了半天,既希望雪诺能醒来看看他,哪怕并不说话,又怕真的把她弄醒了。最后不得不离开了,临行之前先俯下身来极轻柔地在雪诺喷红的颊上吻了吻又低语道,“你真是我的福星。我去了,晚上便回来陪你。”说着站起身来。雪诺终于被他吻醒,睁开眼时只看到胤禛重又修饰得一丝不乱的背影正跨出暖阁去,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温暖和期待。
其实等到了康熙五十五年冬天进入腊月的时候雪诺的心情是很不一样的。想起一年前同样的时候,在雍亲王府里,没有胤禛,天天一个人不是读书就是写字,可是她又不是要立志做才女,这些不过都是额外的消遣罢了。就算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只要像现在一样有胤禛、有若雪,那她还会有什么不满足的吗?
因为有了若雪,园子里额外增加了许多服侍的人,自然也就热闹起来。进了腊月天气不好,外面极冷,经常寒风呼啸吹得飞沙走石似的,这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了。可是雪诺住的这殿里却一个冬天里永远融融如春。屋子里并不见有火盆,火都笼在地龙和墙里,所以是从下到上,从里外地透着暖和。有时候外面无风而雪花飘舞的时候,打开窗户赏雪也是极为惬意的事呢。
雪诺出了月子,若雪小格格也有三个月大了,比起刚开始吃了就睡的时候活泼可爱了许多。尤其是特别好奇,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总是不停地转来转去寻找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又有时候竟会指着什么东西“咿咿呀呀”像是要说什么似的。就像胤禛期望的一样,若雪最肯亲近的人就是阿玛。胤禛回来第一件事自然就要抱女儿,若雪见了阿玛也总是她表情、动作最丰富的时候。每逢此时在一边瞧着父女二人都乐不可支的人就是雪诺。真没想到一个小格格竟给她和胤禛带来了这样的幸福。
这殿里还是一年四季鲜花不断,冬天里也照样有许多的水仙、腊梅……和露将遮着一面大铜镜的镜袱揭起来回头向雪诺笑道,“主子快瞧一瞧。”雪诺身上穿着刚刚换上的通身凤凰牡丹纹月白缎旗装走到大铜镜前面前后顾盼。这是刚刚送来的新样旗装,和露等人凑趣押着她换了来瞧一瞧。雪诺并不习惯自己穿这么富丽繁缛的衣裳,觉得太热闹了所以不喜欢。和露和丫头们却围着她一会儿瞧镜子里一会儿又瞧着她,纷纷惊叹道,“主子还是那么美。”
雪诺回头瞧一瞧谢嬷嬷手里抱着的若雪正瞧着自己额聂,也兴奋地乍煞着小手,口里也咿咿呀呀地好像要说什么似的。谢嬷嬷笑道,“小格格也说主子穿这衣裳好看呢。”雪诺看到女儿高兴,自己便不管不顾地将若雪抱了,正要说话,外面丫头过来回说,“王爷回来了。”果然胤禛已经从外面进来,看起来倒是很高兴的样子。
胤禛怕自己进来带了寒气传给若雪,便命人先将若雪抱开,雪诺亲自服侍着他进里面去换了衣裳。胤禛换了常服才仔细打量雪诺穿着身上那件新旗装的样子,看得雪诺好不自在,红了脸笑道,“这是做什么,也不怕丫头们笑话。” 胤禛听她这一说干脆便伸臂一拖让雪诺促不及防地倒在自己怀里,顺势便抱了她,先是极温柔地轻轻吻了吻,便有些邪惑地笑道,“谁敢笑你?你就是我心尖儿上的人,都让他们知道才好。”雪诺心里极甜,但是不肯让他此时轻薄还是挣着不让他抱。胤禛搂着她不放又笑道,“我还有事要告诉你,只怕你听了更得谢我。”雪诺不理他一边想推开他一边心不在焉地问道,“什么事?你先说说。” 胤禛这才笑道,“你二哥马上就要回京了,过了年我带你和若雪一起归宁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