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一书虽不是美学书籍,但庄子对技艺和匠人的看法,书中倒是举了不少例子。比如《内篇
达生》里粘蝉的驼背老人,他的诀窍是“虽天地之大,万物之多,而唯蜩翼之知”,抛弃了环境的纷扰,专心致志,聚精会神,自然能够达到高超的技艺。艺术,在中国古代更多与匠人的技艺相联系,例如《说文解字》里的解释,“艺,种也”。庄子时代从事艺术的人,都是些匠人,而缺乏独立的艺术家身份。但是庄子笔下的艺人,似乎有了更多的独立的思维和品性,例如宋元公请画师画画,其他画师都毕恭毕敬,舐笔和墨,唯有一名迟来的画师,自在安闲,返回自己的住所,解衣盘礴,宋元公不禁称赞,“可矣,是真画者也”。庄子眼中的艺人,超出了对匠人的一般认识,他所注重的不是纯粹的技法,不是外在的礼节,而是内在的修养,或者说对“道”的把握。正如捕蝉的老者与仲尼的问答,仲尼问老者“子巧乎!有道邪?”,老者曰“我有道也”。这种道,或许就是像削木为鐻而犹如鬼斧神工的庆所提到的,内心忘却了外在形体,没有了功利之心,制作乐器的时候是“则以天和天”,即以人的神气来配合树木的自然形态。庄子笔下的这些匠人或者说艺人,一定程度上达到了“无我之境”的审美境界,似乎也超出了同时代对匠人的看法。徐复观认为老庄思想是中国艺术精神形成的核心,而从庄子对匠人的些许看法,也能窥探出这样的美学思想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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