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近日,由中央美术学院造型学院实验艺术系主办的“开门:《我是谁》从构想到现实”展在中央美术学院院内地下展厅举行。该展打破了常规的展览方式,选择了开放式的workshop,由参展同学通过考试出方案,现场制作作品,观众也可以与艺术家随时交流,提出意见,并成为展览展示的一部分。同时,该展览的学术主持吕胜中老师也在网上进行了“开门”,将每日的展览最新情况发布到博客上,与网友们交流。该展览引起了美院师生和社会的广泛关注。吕胜中老师在“开门”展总结会上提出了“三把尺子”:“我们的总结,可以预设三把‘假设’的尺子,这样可能会避免找不到头绪无从下手。第一,如果完全要你‘站在观众(或公众)立场上’创作一件作品;第二,如果将展厅当作一个考场,你参与的是一场关于艺术作品‘从构想到实现’的考试;第三,如果这十几天来的工作是一个‘行为艺术’。”
针对“开门”展总结会以及展览的情况、问题和价值,艺周刊记者对吕胜中老师进行了专访。
“开门”展的缘起和三把“尺子”
记者:首先想请老师介绍一下此次展览的缘起。
吕胜中老师(以下简称吕老师):其实这个展览,一开始没有这么明确。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我们每年都要做两到三次学生的展览,有些是主题性的,有些是带有课题性的。去年定下了今年的展览,展览主题嘛,就想到我们现在的一些主题性,原来韩宁老师给本科生上课,有过关于自我表达的——我是谁——的一个课程。我给研究生上的必修课,其中一门课程设定也是证明我自己,学生谈了些想法还有意思,就想到艺术创作中,人们普遍会遇到的一个问题,关于自我表达的问题,即自我在艺术表达中的位置。年轻人也会常常提到这个话题,怎么表达自我的感受和体验。这个课题以前说得太多,但关于自我怎么去分辨,怎么去使用资源,其实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课题。它不是任意的,不是我怎么想我怎么做,就是自我。我们的同学通过原来的课程,也有过一些创作的尝试,去年费斐的毕业作品《重生》,就是从这个课题来的。他不满意自己的生存经历,想修复,就是从这里延伸出来的。这个课题是很有意思的,所以就想把这个题目当做一个展览主题,上学期放假前我们就给做了布置,作动员,希望同学们提交方案,但怕影响课程,其他班的同学就是自愿报名,而研究生和艺术硕士班都参加。
这学期开学后,他们有个课程叫“展览策划与参与”,就把这个展览放入课程里了。其实之前有些不错的方案可以制作了,四周时间都挺紧张的,有些方案还需要完善和修订,但后来这个课程同学们都提交了新方案,但不是很满意,我们就分析原因,是教学出了问题,还是同学出了问题?我个人认为,其实同学出了问题也是教学出了问题。现在同学们大部分有惰性,是否缺少让大家都热烈起来的状态?我觉得当时大家的状态是阶段性的。怎么重新去振作这个事情,就开始琢磨,我就想冒一次险——14号考试,进行方案征集,12号才确定下来展览叫“开门”。我们当时设想了很多可能性,但我是有把握的,首先我相信我们的同学是有实力的,只不过让他们现在处于混沌状态,可能通过这种方式,能提醒他们醒神。其次,我们系的工作方法是思考性质的,是动手和思考并重的,是理性和感性结合的思想模式,他们是比较能适应这种方式。我认为我们同学抗折腾的素质普遍还是不错的,展览中有好多同学快崩溃了,后来又活回来了。另外,我认为这个展览无论成功与否的话,对我们同学来说都是有好处的,即便不是一个好展览,也是一个好的课程。
展览期间我天天都去,因为我需要观察可能发生什么问题,有问题不要让它节外生枝,在最佳的时间里去解决。我做这个博客,也是为了给大家加油的,因为它不是在展厅之内,是对外的,如果有了刺激,大家会对这个事情增加兴奋度。我就像战场的一个宣传员吧,起推波助澜作用。做完整个展览,那天总结的时候我是松了一口气、我对我们同学很严格,说话也不客气,大家都知道,虽然他们也不一定都会理解。我觉得这次展览他们都是发挥出了自己的能力,当然也有些同学还有些困惑。我昨天在总结会上说了从三个方面去总结,如果他们做了,我相信他们都会明白的
参展同学提高能力、发现问题是展览最大的价值
记者:您觉得此次展览最大的价值在哪里?
吕老师:说实话,参展同学们提高他们的能力,发现他们的问题,是展览最大的价值。目前我们不是完全为社会服务的,我们还是处于学习的阶段,学生提高自己的能力,是最重要的。
总结会上,张国龙老师说,要增加肺活量,抗高原反应。我觉得这是第一重要的。外面说好与不好,不是最重要的,当然大家觉得突然有了这样一种方式,肯定会有些反应,这是收获。它可能会推动一种新的艺术解读的方法,推动艺术创作与公众的关系,这都是很好的价值。它的价值我们可能认识还不够,这个形式比这次展览有更强有力的东西在里面。因为第一次只不过是种尝试。而这次展览,我觉得我们的学生是很棒的,做得很精彩了。
“开门”不是集体创作
记者:请问开门展览与文革时的“集体创作”的本质区别是什么?
吕老师:我们这不是集体创作。文革是三结合讨论法,有干部、群众和美术工作者。那种讨论也并非不可以借鉴,讨论方法没有问题,但讨论准则是问题。文革时的一些方法并不一定错误,关键是纲领上的问题。它的准则在哪里。大家讨论按什么标准确认,那是关键。大家非要按某一种思想为准则了,结果全是这种东西,用它来比照,不符合这种东西的全被淘汰。我们的方式就不是以这样的为准则,大家讨论也不是为了集体创作,是为了我们互相之间当观众,当这个作品推出以后的审视者,去帮你质疑这个作品。它和文革的那种方式也是不一样的。
积极面对观众意见
记者:观众在展览中可以写意见,请问老师艺术家应该怎样处理观众的意见呢?
吕老师:我昨天总结会上说的三条中有一条是:假设我们这次展览是为观众或者公众,站在他们的立场上做一件作品,你会怎么做?要解决艺术与公众关系的国际话题,艺术家怎样放弃自我,已经多少年的事了,这是很有意思的话题。你若真做这样的尝试的话,它对文化推动是有实际意义的。这个概念不是个问题。今天我们没有说你必须听从观众意见,但公众起码和你是平等的。另外公众意见的采纳你得分辨好坏与对错,你要去思考,这是你需要去做的事情。你需要了解观众对你的作品有什么样的态度,你不可能说我就是为自己做的,我就觉得好玩,既然你要拿到公共场合去展出,发布作品,这个作品就已经不是个人的事情了。你要展出,就一定是与观众要发生关系的。如果你说与观众没有关系,对不起,就不要展览,就放家里与自己相处好啦。通过这样一个展览形式,我们同学可以进一步知道这件事情的要害在哪里。平时我们也会说艺术与公众的事情,平时别人在你工作室评论,你也要听嘛。这不过这件事情公开化了。我们有同学怕贴意见,觉得不好听,其实不应该这样处理问题,应该有积极的态度,不能回避。
扩大方案征集范围
记者:请问假如还要做这样的展览,展览需要进一步改进的是什么?
吕老师:将来做的话,我们肯定会比这次有经验,可能不是一个班是这样子了。我们会全系征集方案。选择出来确实能够在展厅里实现的方案。这次不是,就会有一个程度不同的起落的现象。要那样的话,起落就会小一些,稳定一些。作为一个展览形式的话,可能会比现在更好看,现在课堂感大于展览感。
(本文已发表在《艺周刊》第27-28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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