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的夜晚是极静的,静的叫人有些不安。风忽忽的刮,透着一股股阴气。凉凉的直渗入到骨髓里。幽幽碧弘香,肆意的飘散,雅箬躺在床上,用手在鼻子上扇动着,香气却越闻越浓烈,自小雅箬就不爱香粉,这香又过于霸道,不一会儿,雅箬就觉的喉咙发痒,鼻子辛辣,浑身都难过的要死。悄悄起身用水浇灭了香炉,又打开窗户散散屋子气味,忽见对面廊子闪过人影,从正殿窗户下溜过,身法甚是迅速,带雅箬要细看时候,却只留海棠摇曳在风中。
一惊,向后一缩,抬手便撞掉刚才顺手放桌边的炉子。铜制雕花香炉咣当一声像炸雷一般突兀在这寂静的夜,炉盖分离,盖子滚远,最后旋转着停息,像高亢尖叫后的尾音,延绵不绝。雅箬惊呆,忙看向窗外,影子忽在自己窗檐前掠过。谁?监视?惊恐嗖的涌了上来。正殿里,忽的亮灯了,紧接着便是杂乱的响动,威严的男声音传来:“西配殿出什么事了?”天!皇上居然留夜储秀宫。雅箬彻底的呆掉了。
茜草匆匆跑进来,后边跟着发髻散乱的暖儿。看到屋内状况,明白一二。从衣柜里拉出月白缎披风。便将雅箬带到正殿殿前。暖儿跟在雅箬后面,急的只顾淌眼泪。风猎猎的刮,竟比冬日里还要凛冽。雅箬素妆素容,高洁的额头,清亮的眼睛此刻却散乱无神,披风四角随风翩翩飞舞,像素淡出尘的昙花静静绽放在这月明星稀的夜晚。康熙一出来,抬头一震,眼神渐迷离,一群人就这样陪着沉默。时间在这一刻停止。
穆贵人穿戴整齐从内间出来,看见皇上看雅箬的眼神,眉梢略微上挑,脸上的不悦,一闪而过。然后手臂柔软的搭在皇上肩头,娇嗔道:“入夜的天气,小心身子?这小事就交给臣妾了。”说着便要拉康熙回屋。穆贵人的一番话柔的可以滴出水来,任谁也是不忍不从的,此时的康熙好似什么都听不见一样,依旧痴痴的。茜草大着胆子拉了一把雅箬,雅箬回过神来,身子不由一抖,顺势跪下,眼睛低垂,叫人看不见,可是睫毛上下闪的厉害,似乎害怕的就要哭出来,却极力忍住,身子轻轻的颤动。康熙眉头一皱,上前一把拉起雅箬,两人四目相对,雅箬突然看见康熙眼里浓的可以滴出水来的柔情,颇为诧异,却怔怔的看的有些呆了。穆贵人嘴一抿,满脸的厌恶。这一切茜草都看在眼里。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直到最后一个字说完,康熙才绝然回头。也不看身边的穆贵人独自走会了内间。穆贵人眼睛扫过雅箬,居然满面笑容的跟着进去了,叫人摸不着这笑从何而来!
雅箬只觉的心里幽幽的凉,早已动弹不得。
暖儿忙跑到前面,拉着雅箬,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小脸满是惊恐的泪水,雅箬才惶惶然地回过神。茜草即担心雅箬,又安抚茜草,还要打发被惊醒的宫女,太监。忙的团团转。
谁都没注意到,一位太监衣角被风吹起,露出底下勒在靴子里的黑色裤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