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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觉片断

(2007-10-14 01: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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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感悟

分类: 古镇拾遗

    普鲁斯特在《追忆似水年华》中这样写着,“当岁月流逝,所有东西都消失殆尽时,唯有空气中飘荡的气味还恋恋不散,让往事历历在目。”

  下午,走过西栅通安桥堍叙昌酱园,鼻子中照例充盈的是馥郁的酱香,在秋爽天气中,错觉脚边河水搅动使然,使人不得放慢脚步,去嗅着空气中流动的老镇悠长。

  倏地一股浓冽的味道,几乎在瞬间夺去我全部松驰的味蕾,强势不容商量,而味觉的感受马上随之切换成了金黄色的视觉。

  那是前方新开在水市边上臭豆腐干小店发出的气味。

  传统乌镇饮食菜肴的口味习俗是个两极的转换。大部分都是清淡的饭镬炖蒸菜,芋艿丝、毛豆子,炖茄子、番茄豆瓣汤、水炖文武蛋等,一般早在上午准备好了菜料和调味,待“缸缸灶”点起火煮中饭时,用竹蒸架搁在半高的木锅盖下,柴禾燃尽,饭香菜熟,既省了柴火,又使菜饭同热,挨等着家里主人到齐,就可从灶上一并端了上桌来。但尽管生活拮据,家家的饭桌上隔些时间偶而也会制造出高潮来,如同天天播的冗长电视剧一样,平庸中偶尔会闪烁几回精彩。三春头的日子里,酱肉炖笋、笋干烧肉、尖脚豆腐干蒸肉饼,这样的丰盛小菜摆上桌便是额外的惊喜,当然大多时候只是靠辣酱和臭卤甏来刺激早己平淡疲惫的胃口了。

    米甏、臭卤甏可称江南人家灶头间的哼哈二将。虽再平常不过,完全谈不上金贵,却几乎是天天必登镇上家家户户方桌舞台的生旦两角。臭卤甏一般放在某一视角扫不到的角落中,仅四五十公分高的瓦缸坛子毫不起眼。臭卤甏的臭卤主要用苋菜梗制作,菜场上扛一长捆绿色的苋菜梗回来,洗净了,切成一段段在清水中浸泡一昼夜后,撇去白沫放进坛中,撒把盐让它发酵霉酥,最后待菜梗只剩外壳时,存留甏中的卤水便成了今后卤制各类“臭食”的精华。

    如同现在家门口停的轿车牌子一样,那个时候,谁家的臭卤甏味醇料鲜,就意味着谁家的日子过得有滋味。镇上人家的臭卤甏比乡下要考究,除了苋菜,时不时的放进蘑菇蒂、笋蔀头等加料,还要用烧红的火钳在甏内消毒杀菌。奶奶总是把棕红釉的小甏外面抹得干干净净,塑料纸与箬叶复合而成的盖上,永远压着一个沉甸甸的木墩子,似乎生怕这家传的香气泄去了幸福的精华。只有在隔壁邻居的婶婶们,拎着白细纱布中的毛豆、豆干来放进我家臭卤甏时,奶奶才笑脸相迎地忙不迭打开盖子,自豪的神情,不亚于炫耀着家中的财富。

    臭卤甏是越用越醇的,老辈人称之为“肥”,上好的臭卤甏卤出的食品,散发出的臭绝不是腐烂的味道,而是一种纯净的臭味,蕴含着原料的本味,吃起来清咸带鲜,奇香无比,嫩的出奇。

  江南乌镇的味道如同老镇的景色一样丰富,不动声色间便掳获了你。土灶大锅中飘出红烧湖羊的肉香,三白酒坊里窜出的酒香,有幽长弄堂老厅透出的陈年潮味,也有菜市上溢出的鱼腥。集所有气味的记忆就是这个镇历史的记忆,古镇是鲜活的,老街的生命之味成为这个镇让人魂牵的不知觉理由,只是那臭豆腐干的浓烈,早已离开了餐桌,越过了木门板,似乎成了这个古镇的标志性气息了。

  去年去欧州途中的飞机上,看了德国作家帕特里克小说改编的电影《香水》。男主人公格雷诺耶虽然降生在巴黎下层社会菜市场上的臭鱼摊中,但他是个嗅觉天才,他的世界里,气味是世界存在的—切。木头、湿草、水、青蛙等所有自然世界的气味都会让他探究不已,对气味的敏感和疯狂的追求,终使格雷诺耶杀害无辜的少女,用她们的体味萃取独特的香源,配成了绝世的香水,最后把自己也送上了不归之路。

  这是一个虚构味觉的疯狂,缘于味觉,死于迷恋。次日,我走在巴黎街头,以往满街缕缕香水飘飘的怡然引发了另一种感受。突然觉得,往日早已习常的无形味觉,可以用文字,用故事来诠释。

  对政治家而言,世界由主义和利益构成;对艺术家而言,世界由灵感和表达构成;对科学家而言,世界由分子和原子构成;对我等凡人来说,世界就是色彩、声音和味觉。

  走到油氽臭豆腐干店前,要了一块刚出锅的金黄色臭豆干,一口咬下去,却找不到往日的回味。是生意太好的店主早己弃用那个很少容量的小甏来卤豆干了,还是锅中的菜油早已被色拉油代替了的缘故?

  或许这世界变化了,味觉,也该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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