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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牮屋匠(一)

(2007-09-08 20:0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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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文/历史

分类: 吟走
    屋匠,这是一个几乎将成“文物级”的行业。它的濒临消失表面上是因为江南传统梁架结构的民居逐渐退出我们赖以安居的住宅舞台,实则预示着一个农业文明社会在江南水乡老街上的脚步渐去渐远。

    老张,乌镇镇上的一个传统手艺人。

    初识老张,是在2002年秋的一个下午。

    我独自背着尼康,来到了南街。童年记忆中,南栅街上应家桥一段是中市最热闹的地段,曾经那里有两家商店是我童年从北栅到中市必去的地方,一家是新华书店,一家是应家桥的炭笔画像店。当时更令我着迷的是那家画像店,那位坐在店口,穿着已有无数破洞的圆领“和尚衫”的画师,鼻梁上总架着一副黑色眼镜,矮矮的木店板上挂着一个个炭精笔画的人头画像,不过大多已成逝者。童年的我每次看这些黑白人像,不亚于今天见到拉斐尔、堤香原画般的震撼。

    历史虽然仅仅流逝了三四十个年头,曾经熙攘成市、鲜活多姿的南大街却过早地褪却了往日鲜活的色彩,变成了与那间不知去向的画像店挂着的画像一般黑色肃穆,冷峻单调。

    走过早已倒闭的乌镇锅厂雕花翻轩大门,我发现了临街的一竹匠铺。午后老街的寂静中,这店铺中竹篾的加工声音格外令人侧目。走上前去,看见一间集生活和生产加工—体的两开间小铺,屋里堆满了仿佛一个世纪以来都未清理的各种杂物,连墙上的日历月份牌也是一张暗粉绿色的解放初期印刷品。

    老人端坐在一只年月已久的矮木凳上,头也没抬,专注做着与他门口矗立着—样的竹梯。看上去老人已近八十,令我印象深刻的是这双拿着竹刀和竹子的手,遍布一条条刀刻似嵌着黑色的皱纹,手指的关节已明显变形,右手的拇指关节球状地隆起成九十度的弯曲,仿佛无声地向我表白这老人生活中漫长的艰辛。

    “姆伯,生意好吧,抽根烟吧?”我刻意地套着近乎。

    “谢谢,我出娘生世也都没抽过香烟。”

    老人抬起头,露出了他憨厚的笑容,那双混浊的眼球,轻轻刺痛了我心中的柔软。

    一番东拉西扯的交谈,我知道了老人名叫张吉明,已80岁了,有一个老伴和三个儿子。虽早已退休,但家境窘迫使他仍一直不间断地劳作。童年的我到南栅,知道在那街尽头,有个许多毛竹横竖交叉搭起的“竹横头”,应该是个出售竹料的地方,现在附近农民偶尔也会再来购上一两件传统竹器,这也为老人带来了一丝经营的商机。

    “你一直在这里开竹器店吗?”我问道。

    “是的,已经开了几十年了,但以前不做这个行业。”或许是许久没陌生人与他这么唠家常了,老人的反应和思维出奇的清晰和流畅。

    “我是江西南昌人,老家在铁头街(音)外,14岁就跟爸爸学竹木活了。东洋人来我就逃难了。20岁辰光,爸爸过世了,东洋人要拉我坐壮丁,我就跑到了上海做屋匠。做了五、六年,又跑到乌镇,也做屋也做竹器,还雇了五六个人,后来公私合营了,我也进了单位。退休了,没几个钱。”

    “你做过屋活!?”

    一下子,我兴奋起来,这个古老的行当居然在乌镇还有传人!中国江南传统民居都是梁架结构,由于没有坚固的基础,年久以后,房屋—般都会不同程度发生倾斜。这种屋架的移位一般很复杂,多为多向倾斜,而以前智慧的先人,巧妙利用墙柱分离的原理,寻找精准的着力点,在不拆除墙体的情况下,用绳索及各种特殊工具和传统工艺予以纠偏。

    乌镇保护和整治前,几乎绝大部分的民居都由于年久失修倾斜十分严重,有些房屋甚至已经达到倾斜三四十度。许多“专家”和“文人”认为这种倾斜表达了古镇建筑的历史美感,应予保留,但对一线实地操作的我们来说,这些倾斜的民居如再不及时采取措施加以纠偏,不只是这些房屋将成为“游客的风景,住户的风险”,更重要的是倾斜会日益加剧,梁架结构终有一日会在某个节点失去牵制平衡,整座房屋就会轰然倒坍。

    最简单的办法是把这些危房一拆了之,但我始终认为这是祖辈留存不多的一份家当,每幢屋、每间墙、每块砖、每片瓦哪怕还仅存一丝挽救的可能,我们都应让它们回归往日的风采。而解决这一古镇建筑修复难题的最佳办法,就是采用传统的荐屋技术,用最小限度的局部调整来最大限度保证原有建筑的外观和整体的历史气息完整。

    一直以来,我都在寻找这种早已耳闻但无从寻觅的古老行业。曾经问同济的著名专家阮仪三教授,他也对这方面没有进一步的详细了解。一次,朋友介绍邻近石门镇还有一位“屋阿二”,是嘉兴著名画家吴蓬先生的亲戚。找到吴蓬先生,这位热心的艺术家同样也是一个传统文化的热心保护者,帮忙一番打听,得知那人早已过世。只是没过几天,我收到了两张吴蓬先生根据自己回忆亲笔绘成的二张《荐屋匠牵正危房图》。殷殷之心,令我倍加感到责任重大。而今天,与老人无意间的咫尺相逢,竟让这困扰我许久的心中难题露出了光明的曙光。

    总觉得在这千年古镇的上空始终有一个冥冥苍灵,所以每每在我疑无出路及至绝望无盼的时刻,给予我峰回路转的希望,赋予我一直向前的勇气!

    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我再三叮嘱老人保重身体,并约定我们不久再联系。

 

                        吴蓬先生亲绘的《荐屋图》

  最后的牮屋匠(一)

 

        最后的牮屋匠(一) 

 

 

                       辛勤张吉明老人

最后的牮屋匠(一)

 

               老人每天在这间临街的竹器店自产自销

                最后的牮屋匠(一)

                  

                         饱蘸生活艰辛的巧手            

                最后的牮屋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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