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文
她的出生还有一段惊心动魄的故事。她正要降生的时候,额娘梦见一只老虎扑来,“哇”地一声啼哭,她出生了。可是,她至今都不知阿玛是谁。每当她问额娘要阿玛,额娘总是惨笑着说,就算是那只老虎吧?你有个虎阿玛,不对,是打虎的阿玛。这时额娘就会疯疯癫癫的。所以,她说不清楚自己的父亲是谁,但她知道她就是在这片大森林里出生的。辽道宗时代,她额娘作为侍纳婢女被迫和捺钵狩猎的皇家来到白山。一天,她糊里糊涂地走到大森林里迷路了,就在里面过了三年,有了她。山妖有了小妖精,她们吃到更多的是供果。森林中石壁上的小木屋被高可及天的松柏遮蔽。她们十分神奇地活了下来。
可是,女真渤海郡知道了她们的存在,找到了她们,她无力与朝廷抗争,被接走了。甭说渤海熟女真早已归服了契丹辽国,设郡管理,就是单成一部,号称自治的生女真遇到大辽的银牌天使,也是要什么就得给什么,不论谁家的女子,只要他们看上了,就得陪宿,夷里堇部落长、勃极烈家的女人也是这样。可她这个渤海女真最美最高贵的姑娘居然没有陪王伴驾,自己跑到白山的森林里,生下了一个女儿。
她还是被找到了。在宫廷担任部院宿卫值长的外公亲自找来的。她必须离开白山,至于这个山林女儿能不能带走,要看运气。十几双眼睛对着刚三岁的她,她对着一个繁华的世界。眼前这些东西就能决定她的命运,她毫不犹豫地伸出小手去抓,一把抓过来个真虎皮子缝的小老虎,又一把抓过能当作兵器使用的玉笛,用玉笛刺穿老虎的眼睛,举过头顶。围观着她的人都瞪大了吃惊的眼睛,母亲。“啊”一声惊叫了起来!这是主杀伐征战之兆啊。可是,随来的详稳说,这是用皇家天威震住虎兽,应到眼下,是能降服住生女真的女子。额娘紧紧地搂住她,不管怎么说,总算能把孩子带回去了。如果抓到草木石头,她就得留在白山了。尽管回到辽阳,但是,外公始终不喜欢这个森林里出生的外孙女。外公本想女儿陪王伴驾,自己能有个大好前程,现在却带回说不清父亲是谁的野外孙,女儿再也不能进宫陪王伴驾了。
从“抓卜”那天起,她有个名字叫李里讷哥,包含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意思。
她的个头和她的美与日俱增,除了“摄人心魄”这四个字,再想不出别的词来形容。以至于她走到哪里,总是带来一阵吃惊后的寂静。老人们说,她若生在古代,就是妲己、是褒姒。她额娘愤愤地说,为什么不能是西施、貂婵、王昭君?老人们用鼻子哼了一声。
讷哥的文采受教于母亲。十三岁,母亲让她开始习练女真渤海派武功,拜大将军高永昌开的武馆武士女真军副统领汉人高横为师。高横精通南北八九个门派的武功,又把熟女真大氏王族祖传的内力心法加以改进,独创一派,在围剿“石祖门”时,立下大功。“石祖门”的人本出自医家门派,技艺惊人,许多疑难杂症都是手到病除。但他们也有个规矩,见那病人治不好了,就会说:“活着也是受罪。”或者点死穴,或者发毒针,必须要置那没死还能凑合着活,让人侍侯着活的人于死地,就连皇家的人也不放过,治死了人还要收费,而且和治活人同样的价钱,生意特别好。除了行医,石祖门的人还精于盗掘墓葬,用从墓葬里挖掘出来的陪葬物,支应门派的花费。石祖门的人由于精通医理,认穴打穴奇准,个个武功高强,没人敢惹他们。特别是军人和武林人士,都想方设法巴结他们。但他们在江湖上和朝廷中,被认为是邪教。当他们医死了高横的儿子后,高横上奏辽廷。要灭了石祖门。朝廷拨给他三百骑射俱精的骁骑,可他不用辽廷的人,联络辽朝、宋朝、西夏江湖上十三大门派围攻石祖门,杀石祖门一百七十余人,除有十多个人逃跑外,主要的成员全部死了(听说,那些逃跑的石祖门的人都被生女真部给藏了起来)。
为此,辽廷给他晋级到从四品。南方的宋朝居然也给他玉带、宝刀、宝剑的赏赐。从此,他以副统领衔主持渤海武馆。他教讷哥武功自然是尽心尽力,讷哥学的也透彻娴熟。回家后,母亲也指点她一番,母亲的指点另有精妙之处,后来她才知道,母亲指点的恰恰是各门派视为邪派的“石祖门”精妙的内功功法,不久她就成为“大武门”一百三十多人中的佼佼者。那时,她才十六岁,她不象别的女孩子,学使毒发暗器的招法。一次,武馆中没人,她独自和师傅习练大武门剑法,忽然,她嗅到了一股怪味,觉得口渴的很,随后浑身发软。那是高横没能克制住自己,施放了“软香消魂散”,然后把这女徒弟领到屋里。吸进了软香消魂散后,这虎的女儿便很顺从了,让她脱下裙子、衣衫,她便脱下裙子、衣衫,让她仰面躺下,她便仰面躺下,以后的一切她都是顺从,迎合,而且她还很疯狂,什么都恢复了之后,她并没有在意。可额娘知道了,傻了,明珠蒙垢,说是被糟蹋了,一辈子不好过。她才知道事情似乎很严重。
于是,她去找高横,用那双眼睛瞪着那惴惴不安的人。然后,她举起如意钢丝鞭,抽出玉笛,说道:“出招吧。”高横每句乞求都只能说半句话,因为一句话没说完,他的脸上挨了一鞭,再说,脖颈又挨了一鞭。讷哥的鞭法是高横教的,高横知道怎样破解,在挨了第十鞭的时候,这个在朝廷也受宠的人忍不住了,把缠在腰间的宝剑抽了出来,开始抵挡,而且一上来就使阴毒招式,他想在讷哥没有把事情说清楚之前把讷哥了结了。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就在他满有把握地化解狂风暴雨般攻来的鞭法时,那支玉笛夹在鞭子里在他的右眼戳了一个窟窿,流血如注。他顾不得包扎,剑交左手,毒蛇出洞向讷哥攻过去,数十年的功力和经验,非同小可,讷哥有些招不住了。招架不住,她就不招架,迎着他的剑,左躲右闪,只把玉笛一味的向前攻去,她的衣衫一片片被剑风扫下,只是碍着讷哥这种拼命打法,高横的剑送出去便有些碍手碍脚,所以只有风能够扫到讷哥,讷哥身上被剑风扫的片片剥落,几乎赤身裸了,而且双肩,肚腹,大腿都被划开数十条血道子,浑身成了血人。面对着这个绝美的赤身裸体的美人,面对着这个浑身鲜血淋的精灵,高横的攻势便弱下来了。忽然,讷哥大喊一声:“这是女真人的血!”她出其不意地在身上抹一把血,淋向高横,高横纵然气犹如狂飙,但就是没有挡住这一抹鲜血,鲜血喷溅在他的脸,高横的眼睛模糊了,偶一迟疑,便觉得周身处在强大的压力下,出剑都觉得万分困难了,就这样讷哥的玉笛插进了他的咽,钢丝鞭缠到了他的腰间,高横躲也躲不开,感觉出气困难,他绝望地抓破了自己的胸膛。当讷哥抖开钢丝鞭时,高横的身一断两截,伤重而死。
这一仗轰动了整个东京辽阳府,震动了全部渤海女真。打斗时,上百人在场,高横没有藏私,讷哥当然是尽全力而为。结果名满南北的大辽武林高手死在一个十六岁的女徒弟的鞭中藏笛的招数之下,实在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事后,讷哥的身上然被刺被砍一百一十六剑,除脸部和双脚外,全身到处都是剑伤。曾有人评论,讷哥还是赢在那绝美的脸蛋上了。当然也有人反驳,高横就是伤了讷哥的脸,也赢不了她,因为脸上没有致命的穴位,可讷哥的身上,中剑处多是致命的穴位,只不过剑伤稍浅而已。而这一仗,讷哥虽是复仇,确是对渤海剑法真谛深深的理解,感触良多。
以下犯上,徒弟杀了师傅,其罪不轻。讷哥被关进了东京的监狱,大堂之上,她毫无隐讳,直言其事,结果被当堂释放了。事后,她才知道渤海女真军统领大将军高永昌出面为她鸣冤辩解。而她的大师兄偷偷地告诉她,那高横本是辽廷五院大王派来的,一是以高超的武功震慑渤海女真人;二来也负责监视渤海女真的动向,因为白山生女真那里各部已统一了,辽廷要隔断生女真和熟女真的联系。实际他是辽廷的卧底奸细。这些事讷哥不太懂,也不想了解。
讷哥过早地了解了男人,还知道了自己美貌的不同凡响的威力。但额娘因高横一事却患上了疯症,时好时犯。一次犯病,她跑到了郡守兼渤海舍利军统领高永昌的百牲园,看见了老虎,大叫一声晕了过去。从此,疯症更加严重,嘴里不断的念叨,“虎”“虎“虎”,见到讷哥就说:“救救你虎阿玛。”
“我有个虎阿玛。”讷哥记住了。她也去看那只老虎,那只老虎懒洋洋地趴着,不屑于站起来。她盯着老虎,老虎终于感到了,慢慢回过头来。她和虎的目光相遇了,她毫不退缩,迎着那两束凶狠的光,眼里射出两道剑。“呜……”,老虎大吼起来,满园震动,惊散了围观的人群。她还是一动不动,看它还有什么威风。老虎喘咻咻地吼着,兽舍里坚硬的石头地面被它抓得裂开道道缝隙,发出疹人的“啪啪”响声,她还是毫不退缩,那虎终于自己折腾得筋疲力尽,哀鸣着退回圈内。
她回去,把这幕场景告诉了额娘。额娘搂着她哭了起来,哭着哭着,说道:“你应该是个男孩,长大了去大森林打死那只老虎!”
“我比男孩还强,男孩也打不过我!”她还说“男孩都听我的。”
额娘听了这话,想起了她三岁时抓到的能惹出事端的“凶卜”,莫名其妙地害怕起来,流着泪说:“不,不,孩子,你就守着额娘,哪儿也不要去,一辈子守着额娘。”
她点头,答应了额娘,可是心中却另有打算。她那名义上的外公根本不管她们娘俩,讷哥迅速地成熟起来,开始去生女真地方经商,用铜铁兵器换取皮毛货物,每走一次要获三倍之多的利润。何况她武功精湛,还省去了保镖费用,获利更高。几年时间,她家竟成了辽阳的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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