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剑冰：阳春三月
——两岸四地作家艺术家“走阳春看东莞”采风作品选（十七）
阳春高流河夕照
出来白云机场，直奔粤西，接的人说是去阳春。第一次知道还有这个地名。阳春好啊，刚劲和柔美都有了。路上见路标上写着云浮，阳春，天堂，读起来就是诗一样的感觉。
一到阳春就感觉出了阳春的气氛：阳春百货，阳春酒家，阳春茶社，阳春浴室。还有个店家叫阳春三月，车子过去很快，不知道是何营生。还有，看病的地方叫“回春诊所”，酒厂的酒叫“春花红”，反正都与春有关。家家户户门口的春联还新着：一年好景随春到，四季财源顺意来。
一个叫做“阳春小学”的学校放学了，穿着校服的孩子们跑出来，快乐的蓝色辐射得到处都是。儿歌同时伴响，将阳春三月渲染出勃勃生机。
随之就感觉到了阳春的热情。喝酒了要人把“土炮”抬出来，干什么，喝酒还要放炮呀？原来是自家酿的酒叫“土泡”。盛上一碗汤，说是“春杀人”！是让尝尝春的厉害吗？弄了半天才知晓是一种药材叫砂仁，因当地特产而名春，《本草纲目》里有载。这里的人说话像唱，调儿总是咬着舌头挑上去，在空气里拐个弯。上一盘“狗仔豆神仙鱼”，说是要很亲切的水才养得活。什么样的水能让鱼感到亲切？原来说的是“清澈”。主人说这种鱼很傻，傻到何种程度呢？原来说的是少。那个笑啊，你越笑，人家越一本正经地咬着舌头重复，不知道哪一句又让你听错了。听错了好呀，按照错的理解更有趣。“阳春是块多情的土地，还望老师们常来播种！”这句话倒是听懂了，听懂了就笑得更狠。
阳春的土地奇特，人说这是小桂林。那些山形有阳有春，阳就阳得直立挺拔，雄气豪壮，春则春得圆润起伏，阴柔秀巧。有些山上长着高高的桉树，树干细而长，夕晖中像长长的睫。
这样的山水出奇石，出温泉，出根艺，出花木，出中草药，都闻名。
一路总是见到村子的名字，叫潭震、田心、湖岩，叫马兰、玉溪、春湾。还有个村子叫自由，真好，你哪里的，我“自由”的，田野的风一样。
阳春好地方多，叫春湾的地方有刘三姐的唱歌台。民间传说更是一叠叠的，还有歌，都会唱几声。有条高流河，不往东流而朝西去。高流古墟每年五月初四会有四面八方的乡人聚集在河两岸，摆摊买卖，成一时旺景，说是纪念冼夫人传下的风俗，最多时达十万之众。去的时候两岸绿色蓬茸，夕阳将河水映得一片金黄。
水田里刚栽上稻苗，一洼洼泛着青绿，一些人还在这里那里地忙碌，不停地弯腰，挥洒着手中的东西。横横竖竖的地块，此时还显得稀疏，再有一场细雨，会陡然间变得一片墨绿。有阳光一洒一洒地，洒到哪里哪里就鲜艳一下。凤尾竹开着美丽的屏，撩拨着路人的目光。
到处是春花。有一种树，没多少叶子，长一树花，花黃得富贵，一条街都是这种黄，问了几个人，都说不上它的名字。还有一种花，中间黄四围粉。搭配得浪漫。一小朵一小朵地开，就形成了阵势。叶子泛一种薄荷味儿，似可以煮鸡沌汤。山跟前，三角梅疯了一样长，挤得山芦里都是，像芦放出的彩。花儿纸做的一样薄，风一吹，洒的哪里都是。
春砂仁也开花，花儿是白色的，开起来像大片的雪，在阳春的大地上，可真的是“阳春白雪”了。
（王剑冰，著名作家、散文家、评论家。鲁迅文学奖二、三、四、五届评委，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河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河南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河南省散文学会会长，中外散文诗协会副主席，《散文选刊》原主编。）
加载中，请稍候......
(2014-05-24 06:57:23)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