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饮一杯无?

分类: 散文 |
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我所认为交流的最高境界,是在隆冬大寒天气,支起火炉,锅里炖着青菜豆腐,壶里煨着五斤花雕。三五好友,一言不发,最多有人诵读新诗两首,或者抡起吉他弹唱一曲《西北偏北》。
这样的场景从未见过,如果有,其中当有孙效增。
孙效增是我的学弟,我和他大概保持着一种亦师亦友的关系,他叫我“巨老师”,这是河畔黄金时代以后成员对老社长的通称,既表示尊重,又相当亲切。
我大学毕业多年后,孙效增才上大一。第一次见面时,他的身边好像还有一个漂亮的外语系女孩,他们两个站在一起,突然让简陋的大排档蓬荜生辉,也让平时比较傲娇的任少亮和何伟黯然失色。
天生一对!可谓是河畔的金童玉女。
河畔盛产诗人,这是众所周知的;但诗人少几个多几个,与人民关系不大,人民甚至希望诗人越少越好。帅哥(现在称小鲜肉)却大不同,人民,特别是女性公民,是希望多一点帅哥的。河畔历来不乏才貌双全的女诗人,每年社团招新,她们在那里一站,就是诗社的最佳招牌。而招新时男诗人一般是不参与的,因为河畔从我开始,就没有产生过外表周正的男诗人。如若不信,还可以到霍邱看看王太贵,到合肥看看抹园,到四川看看张落,到北京看看刘义民。
所以孙效增的出现,一下子提高了河畔的平均颜值。这是孙效增对河畔的最大贡献。
河畔白银时代几乎没有女诗人,这是多方面原因造成的。但听闻好几个女社员因为孙效增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最后相继离开了诗社。这是孙效增对河畔的最大损害。
我不止一次地说过,白银时代,我最看重孙效增的写作。写作对王太贵之流来说,是件容易的事,体胖还需勤跑步,人丑就该多读书。王太贵等人,平时没有美女邀约,主动邀约美女,美女也不接他们的茬儿。所以无奈之下只得读书,期待书中自有颜如玉。书读多了,不会作诗也会吟。孙效增不一样,他读书是要抵制很多诱惑的,他能写出好诗,比别人写出好诗难度大多了。
一个帅小伙儿,又有才,这几乎是致命的。但孙效增没有用先天的帅气去迷惑女社员,没有用后天的才气去诓骗小师妹,在校期间只谈过一个女朋友,就是那个外语系女孩儿,并且后来还吹了,这就更难得了,这是何伟和任少亮要深刻学习孙效增的地方。就凭这种精神,河畔就应该给孙效增塑个铜像,立个贞节牌坊。
孙效增的诗,有种宿命的悲伤。他生长在北方的农村,承受生存之轻重,内心敏感而脆弱。我最喜欢他的一首《青松》:夜晚,我变成了一棵青松,/站在故乡的高岗。/偶尔,月光下,/会坐着三五个赶路的鬼。//我有向外的枝叶/和向内收紧的心。读来令人一颤,语言如此冷峻,三言两语即勾勒出一幅凋敝的乡村风景。
时代在变化,写文章没有什么大出息。孙效增的诗很好,是白银时代最有质感的,这种质感不像阳光落在空气中,而是像北方封冻的土地,一锹下去,它还纹丝不动。他的散文也不错,《素年锦时》是一段饱满而忧伤的心路历程,以至于后来我听赵雷的《少年锦时》,老以为是孙效增作的词。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以前姑娘们都是爱才的,比方我上大学那会儿,要不然王太贵也不至于找到老婆;后来一窝蜂都喜欢长得帅的,所以单永帅由于名不副实至今单身;现在都喜欢人民币了,孙效增就成了一个又帅又有才就是没钱的主儿。这让他一度想不开,写作也曾中断很长时间。好在李涛等人多次开导他,他才避免了轻生的念头。
好几个深夜,孙效增打来电话,对人生充满迷惘,不知道何去何从。我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就对他说,不说了,来喝酒。
和孙效增喝酒,是件快乐的事,话不多,酒量好,酒品如诗品,也如人品。喝着喝着,酒酣耳热,愁啊怨啊都烟消云散。有一年寒冬,河畔诸兄弟酒后赤裸上身,在校训墙前一字排开,由我手书“河畔诗社真牛B”于其上。孙效增位居中央,背向镜头,身上的字是“社”。我相信这是预言,这代表孙效增日后可能去中央工作,身上背负江山社稷的大事儿。
是啊,现在点儿背,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孙效增,我感觉你明年就会交好运。
2015.12.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