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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帆:旧年祭(组诗)十首《朔方》2010年10期“诗西部”栏目

(2010-10-10 17:21:51)
标签:

《朔方》

江帆

诗歌

文化

分类: 新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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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年祭(组诗)10首                        

                   刊于《朔方》文学月刊2010年10期 “诗西部”栏目




 


旧年祭
 
有谁能够走进沉重的平原,除了你
有谁能够穿过一颗微暗的心和大地的冰凉
有太多的事物需要覆盖,有太多的人
必须在天空埋葬,太多的凉水,风声和消逝
花木凋敝,你记得它们旧年的气息
像一团絮语轻轻地走了,没有留下什么声响
走廊,暗锁,挂在阴影里的一只空篮
这一切,包括你清早推开的木窗
枯枝上的寒气,玻璃上滚动着下沉的夜幕
你知道,亲人的呼吸在一张黑色椅子上
你感觉到一束光影在穿透破败的屋顶
像一个你眷念的人,在你头顶上摸了一把
你渐渐平静,像月光一样下沉……
                           2009.8.27

 
趁着天还没黑的时候
  
土地越来越少,我剩下的信心已经不多
几年后,或许我会像很多人一样被迫搬迁
在水田上建立的新楼里,看书、读报
像大多数农民一样失业——惶惶不可终日
在晴天,趁着田地还在,天还没黑
我要赶紧播完最后一粒稻种……
                            2009.5.13

 
沉默有如黑铁
  
它再次返回,有如黑铁被移种在生活的大厅
仿佛任何地方的幽暗,在缓缓向一处聚集
似乎是为了证实你能够虚构出一个无声的天堂
或许你过分相信你在体内日复一日培养的心机
终将在一场久久酝酿的危险中化为泡影
这一刻,雨中的马被拉回,风吹着大山
当记忆被黑影击中,尘埃的余温还在默唱着
——继续默唱的不是一支歌,只是无边的寂静
是菊的前身,突然的尘土,马的另一座坟墓
露水早凉,机器静止,翅膀仿佛熄灭在旧时代
你已足够坚硬,像烟在上升,像水在下降
                           2009.8.7  
 

晚课
 
古松,庙廊,晚课的钟声通向虚无的石阶
甚至在地下复制一粒种子的光辉,十方世界和众生
像把一柱清香抓在手里,把香味都放入水中
似乎没有了地狱,饿鬼,禽兽,蜎飞蠕动之物
没有了原罪,旧债,过剩的忧伤,剩余的尘世
只有一阵云雾轮回的白昼,丝丝淡然与温良
夜和水摆放在一起,这里空无一物,也空无一语
净心。净身。诵经。求以渡以从容的今生与来世
香炉,榆树和紫檀,慈悲的事物消化得多么好
空气转稠为淡,木香在时间里慢慢的溶解
我作佛的时候藏有诗篇,其中一句就是万物的终点
                               2009.8.12
 

我对未来一无所知
 
我珍爱过你,用一双潦草的小手描绘你的白云
你的灌木,你的桃花和野草,你的
雨水淋湿的飞鸟的眼睛,同一棵树上的叶子
仍停留在夜里,仿佛都是为了同一件事情
你的皱纹变成了木纹,手指变成了树枝
我达到一个地方,另一个地方已白雾笼罩
教堂沉入水底,依然是一片虚无的风景
我无法感受你古老河流的默默情感,无法理解
一颗熄灭的星光,许多未知的事物都像我的未来
我无法知道,它们何时绽放又在何时凋落
                               2009.6.19 
 

焰火
 
一个繁华的场景,落下火药和图案的灰
你所看到的夜空里面,光明在发生
那些积极向上的火花,腾起后弯曲地掠过眼前
当欢乐的碎片,一个个出乎意料在空中闪耀
像一朵花一样燃烧着,像一艘船一样沉没着
当一场盛赞的礼花,像风一样越飞越远
一遍遍照亮茫茫无涯的人世,你身边的栅栏
就会悄然长出一些碧绿的青色
                               2009.5.8
 

山中
 
这空旷的一日,春天也在放慢桦叶般的脚步
山中。风中。一座座充满面孔的坟墓
或是崎岖而感伤的风景,一个个灰色记忆留在天空
你坚信有无可怀疑,或有无法回避的凋落
应和着你从另一个世界,抽空那唯心的白色花朵
山坡。湖水。河流。断枝——
只邀请了一个虚幻的人相对而坐,默默发呆
一些遥远遥远的日子,你把它们满满地塞进嘴里
哽咽着,仿佛一片摇曳的草叶就要跑出喉咙
                               2010.4.6
 

葵花地
 
其实,我这幢房子马上就要拆了
据说还有三个月,我们都将陆续搬离
这块栖居地向城内迁移。听说
那里的夜色如同虚设,而我却不再容忍
突然而降的大雨,大雨淋漓!
——我从未如此悲怆过,那一天
当在窗前看见一望无际的葵花
蹒跚着被推土机从泥土深处带出来
旁边撒满散发香味儿的绿草时
——我的鼻子,忽然酸楚起来
葵花没有了。现在没有,将来也没有了
可要是能有一把葵花籽就好了
那样,我就可以把它们种在新的屋顶
                               2009.11.19  
                                                    

天空依然高高在上
 
一场大雨宣告结束,天空依然高高在上 
余下的时间,你该怎样度过
该怎样采集平原夜里的虫鸣
和萤火的光亮,在月朗星稀的湖底
在你我之间,等待一块玻璃渐渐模糊                          
即使一缕无声的反照在慢慢打开
你愿意,你已久怀一颗飞翔的心
在一些日子里,在一些气候里
等一场落花,等千言万语的爱或恨
重新返回来认清自己
等你的哀伤令夜幕低垂,回声悠长
                              2009.7.17
 

无题
 
等蚂蚁的黑暗关掉灯与村庄
关掉怀疑中的不可知,河的窗子
入土的泥,风,都挤在宽广的平原
高山,大树和水上的人
斜着影子,一朵花也跑进风中 
一盏灯,在无言时光里被点亮
死亡和爱情,许多未清理的灰烬
和你曾经爱过的人都睡在果园
那时,他们的身体都是空的
你一直想知道他们的颜色 
月色恢复了大湖,直到
一个漩涡醒来,蛙鸣扩散出一片慌乱
天空和平原,给出更大的荒凉
没有暗示的语言,平原的夜啊
汇集着风,让我和飞叶越走越远
                              2009.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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