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篇小说

故事虚构 关东风情

祸乱下河湾

十二

章三知道自己往丘芳子这插一腿，坏了人家仲二牛的好事。觉得自己挺不是人。于是，他想从另外一个方面成全他。

一天早晨，院里没来卖粮车，他让丘芳子照料一下，便来到渔窝棚。走进院子，只见仲二牛正收拾鱼网，便说：“仲经理，忙活啥呢？”

仲二牛回头一看，是章三，便心生几分不悦，心想，你这个混蛋，来找我干啥？便说：“收拾收拾东西。”

章三说：“来到你家了，咋不热情呢？把手里的活撂下吧。”

“有事啊？”仲二牛带理不理地问。

“没啥大事儿，但对于你来讲也不是小事。”章三自己掏出香烟点着，抽了一口说。

“啥事？”仲二牛问。

“我听说你一直在惦想丘芳子，她再好，也是半老徐娘啊，何必呢？自个有钱，啥样的大姑娘找不找哇？何必死乞白赖地黑上了人家？”章三看着仲二牛说。仲二牛听了，心里好笑。心想，真他妈地啥人都有，自个搅了人家的好事，不感到可耻，反倒出来打圆场。说：“找不找，那是我自个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仲二牛似乎不买章三的帐。

章三说：“行，找不找老婆，是你自个的事，我只是关心而已。听说你在丘芳子身上没少搭钱，这么地，你明个整个车，到附近齐点苞米，不论啥价收的，每斤我给你加三分钱，咋样？”

仲二牛开始狐疑了。他望着章三那诚实的表情，竟一时不知说啥好了。真是财宝动人心。仲二牛把章三让进屋里，沏上茶水，拿出好烟，表示谢意。

章三真的没食言，让仲二牛通过收粮，在自己这净挣一万两千元钱。章三收完粮了。临撤点儿的那天晚上，章三让丘芳子到饭店定了六个菜，十瓶啤酒，和米良丰、丘芳子吃了顿散伙饭。知道章三要走了，米良丰挺高兴，但丘芳子不怎么太乐。饭后，丘芳子叫米良丰出去办点事，实际是暗示他躲出去。米良丰吃饱喝足之后出去了，这时，天已经黑了。

下河湾的村民们都在家里看电视。丘芳子草草地把桌子撤了。铺好被褥，便和章三一同钻进被窝里。章三搂着丘芳子说：“明个我就回家了，不是给你买手机了吗？想我你就打电话，我有办法和你约会。我舅已经同意在这设常年收粮点了，答应聘你为收粮点办公室主任。你欠仲二牛的钱，我已经用粮库的钱给你摆平了，多给了还带拐弯儿。我那天给你的那五千元钱，你愿意咋花就咋花。”

丘芳子觉得自己这步又走对了，真正抱上了个大钱橛子。便撒娇地对章三说：“反正我这身子都给了你，我身上哪有个痦子你都知道。你要是坏了良心，不得好死。”

章三用手捂住丘芳子的嘴，说：“那哪能呢？你就看我今后的表现吧。”

丘芳子说：“那王新月这关你咋过？”

章三说：“没有化不了的冰。我们那口子虽然脾气不好，但是爱钱，把钱及时给了她，她啥脾气都没了。”

丘芳子和章三揉扯了半宿，一直到米良丰回来敲门，才光着身子回到外屋炕。仲二牛平空里干得了一万两千元钱，明知道是章三为丘芳子代堵窟窿，但他仍觉得不解渴，算来算去，觉得自己吃的亏不光是在钱上，更主要的是丘芳子耽误了自己的青春。不是因为你丘芳子，我仲二牛啥样的大姑娘找不着？把我玩到现在，见了有钱的，就把我闪了？他越想越生气，越想越上火。听见章三他们已经撤点了，决定再找丘芳子理论理论。

仲宝才听说仲二牛为章三收粮挣了好钱，便来到渔窝棚。他问仲二牛：“听说你给章三收粮了？”

“恩。”仲二牛说。

“挣了？”仲宝才问。

“挣了。”仲二牛回答道。

“挣多少？”仲宝才问。

“一万多元吧。”仲二牛说。

仲宝才说：“二牛哇，这钱挣的这么容易，你觉得咋样？”

“啥咋样？”仲二牛疑问道。

“啥咋样？这不等于白送给你一样吗？这就等于明告诉你了。今后你就别再去找丘芳子去了。”

“就这么拉倒了？我这口气咽不下。”仲二牛说“他丘芳子耽误了我的青春，她丧了良心，我得把她的心扒出来看看，是啥色，是黑是红。”

“啥？”仲宝才红了眼：“完犊子！我不是早就跟你说过吗？男女在一起扯咕，还能保持一辈子？那可不象两口子啊，丑俊都得过一辈子。再说，你把人家整个好歹地，你自个能好了咋地？”

“我自个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仲二牛余气未消地说。

“啥？用不着我操心，那用谁操心？我不是你叔叔吗？啊，现在你翅膀硬了，腰里有钱了，不把你这个叔叔搁在眼睛里了。那好，你自个蹦达去吧，我看你能整出个啥结果。”仲宝才想，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哇。撞撞也对，要不总也死不了丘芳子那条心。于是，仲宝才气冲冲地走了。仲宝才走后，仲二牛打开一瓶“双河原浆”，就着火腿肠，闷闷地喝了起来。他一边喝着，一边回想起当年和丘芳子相处的情形。尽管丘芳子真的与他情绝意断了，但他仍然不相信这是真的。自己是最了解、最爱自己的人呐！怎么说变心就变心了呢？难道说女人的心是泥捏地？不知不觉间，仲二牛把一斤装的“双河原浆”喝了个精光。他似乎没喝足，又伸手从墙上取下瓶启子，打开一瓶啤酒，嘴对嘴地喝了起来。一瓶、两瓶……一连喝下六瓶，而且一根火腿肠也没吃。他喝着喝着，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十三

就在章三在下河湾丘芳子家设点收粮撤走的第二天，仲二牛失踪了；也就是仲二牛失踪后的二十天，辽宁盘锦种鱼客来到了下河湾。仲二牛没在鱼窝棚，经人指点，种鱼客来到仲宝才家说明来意，仲宝才说：“你们和我侄子做生意的事，我知道，但我不能插手；你们要是有工夫，你们就在这等他，要是着急，那就没有办法了。”

种鱼客觉得大老远的来一趟也不容易，就住在鱼窝棚，一连住了好几天，不见仲二牛回来，又听不到关于仲二牛的消息，种鱼客觉得不妙，便跟仲宝才打个招呼，打个“夏丽”上火车站，回辽宁去了。

种鱼客走了以后，心里发毛的是仲宝才。他呆呆地望着下河湾，回想着这几天在外打工的回来传说，这个厂长被杀了、那个经理被灭了门，他觉得这么挺下去，不是个曲子，得到派出所报案。于是，他锁好鱼窝棚里外大门，贪黑来到下河湾乡派出所，向值班警察冷连杰报了案。

这个冷连杰是个退伍兵，新来派出所才三个月，对工作很负责任，他记好案情，对仲宝才说：“大叔你先回去吧，我们一定会把仲二牛失踪的事报告县局。”仲宝才心想，也只好这样了，走出派出所的房们，悻悻地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往下河湾村走去。

双河县公安局长闫长浩先冷连杰二年转业到地方，任双河县公按局长，他和冷连杰同是一个部队，闫长浩是冷连杰的副营长。闫长浩接到冷连杰的报案，觉得案情不是一般，于是，他叫来司机，驱车连夜来到下河湾派出所，详细地了解了关于仲二牛最近的一些情况。

天太晚了，冷连杰同闫局长住在乡派出所。他们刚躺下睡一觉，就亮了天。吃过早饭，冷连杰和派出所长交代了一下工作，根据安排，便和闫局长去了下河湾村了。

这闫长浩虽然就任双河县公安局长才两年，但是，他以机敏智慧、屡破奇案而知名全县。新闻记者采访他的先进事迹，文章的题目叫“双河神探”。啥叫神探？就是破案高手。外国有“福尔摩斯”，中国当属包公帐下的“王朝、马汉”了。

闫长浩同冷连杰来到下河湾渔窝棚，仲宝才正在院里闲坐，他见来了公安局的人，便起身热情地往屋里让：   “各位请进屋、请进屋。”

闫长浩走进仲二牛的住室，环视了一下屋里的陈设，问仲宝才：“仲二牛走几天了？”

“一个多月了。”仲宝才答应道。

“你约摸他能上那去呢？”闫长浩问。

“我这个侄啊，就是不乐意串门子，平时他常去的有两家。”仲宝才没等说完，冷连杰问道：“那两家？”

仲宝才不加思索地说：“我和丘芳子家；我是他的亲叔，他和丘芳子相好。”

闫长浩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对冷连杰说：“走，咱到丘芳子家看看。”

丘芳子和米良丰刚吃完中午饭。丘芳子见大门街上来了警车，便对躺在炕上的米良丰说：“快起来吧，来人了。”

米良丰懒洋洋地坐起来，说：“谁来了？”

“警察！”丘芳子大声说。

米良丰“啊”了一声，急忙从炕上爬起来。这时，闫长浩和冷连杰已经走进院子。丘芳子慌忙迎上前去，笑着说：“呀，这不是闫局长吗？是哪阵风把您吹来了？”  原来丘芳子早就认识闫长浩。闫长浩下乡办案，到过丘芳子家。

闫长浩和冷连杰走进屋，坐下，闫长浩问丘芳子：“丘芳子，我们来找你有点事，这几天仲二牛来没来过你家？”

“他来我们家干啥呀？个人过个人的日子。”丘芳子说。

“仲二牛失踪了，你知不知道？”闫长浩的目光对着丘芳子的眼睛说。

“听说了。他失不失踪，管我们啥事？”丘芳子说。

“听说你们俩挺要好，他失踪了，你不想吗？”闫长浩问。

“咋不想，挺大个人，灯笼火灭地说没就没了，能不想吗？想有啥办法呢？再说了，都是一个村的人，别说我想，全村老少都想啊。”丘芳子显得很忙乱，说：“看，光跟你们说话了，还没给你们倒水呢。”

闫长浩摆了摆手说：“我们不渴。你们听了关于仲二牛的情况，要马上向我们报告，我们就住在村委会。”

“啊，你们要住在这啊。行，我听了仲二牛的消息，马上向你们报告。咳，也真是，放好日子不过，走啥呢？”丘芳子显得很同情。

闫长浩和冷连杰从丘芳子家走出来，他们走在路上，闫长浩问冷连杰：“你发现什么没有？”

“没发现什么，只是米良丰有些紧张，一言不发。”冷连杰说。

“对，这就告诉我们一条重要线索，仲二牛的失踪，与丘芳子他们有关！”闫长浩在询问丘芳子的时候，他用眼睛的余光发现，米良丰站在地上的双腿在打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