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一日

李春平

辛卯，岁已入秋，气温依然还停留在盛夏。清晨，我们驱车从安康出发，去紫阳游山玩水。沿高速公路向西前行，四十分钟就到了紫阳。从河对岸看县城，灰蒙蒙，乱糟糟，色彩和条理尽失，让人无法获取清晰的山城轮廓。房屋高高低低，凌乱而拥挤地堆码着，城市的空间形态竟毫无美感。一座本来很有魅力的县城，换一个角度看就黯然失色了。似乎可以得出一个结论，要品尝紫阳的神韵，就得走进城里。要感知紫阳的风采，就要看城根的汉江。

可我们没有进城，继续溯任河而上，崭新的高速公路拔地而起，横空出世，大气磅礴。与高速路相对应的山腰上，是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和盘山公路。这些昔日的基础设施，作为交通落后的象征，它曾经托举着县域经济的起步和发展，是我们赖以南来北往的交通功臣。如今像被遗弃的旧物，默默不语地冷落在一旁了。只有当我们的目光斜视时，才能看到它们苍老的身影，以一副鞠躬尽瘁的姿态匐匍在那里。让人不禁心生悲凉。

一个小时后，我们到了陕川交界处。通过高速公路的一个小出口走上便道，几分钟就来到一个叫“一线天”的地方，是真正的“巴山蜀水凄凉地”了。从下往上看，山比天大，头上是悬崖绝壁，岩石裸露地倾斜着，像刀砍斧凿一般，仿佛随时要倒下来。但见那景致，奇中蕴险，险中见幽，几声蝉噪叫出了山中的寂静，一片庄稼绿出了人间烟火。我笑言道，假如这“一线天”生在大城市，它就价值连城了，可惜窝在这大山里面，锁在闺中，难得一见。

休息少顷，我们从“一线天”回返，说要到高桥镇吃午饭。驱车半小时，来到一个叫兰草湾的地方，那里有一个高桥渔村。山沟里有渔村，当然是新鲜事了。渔村并非浪得虚名，是货真价实的渔村。上有人工鱼塘，下有天然河流，从河里到塘里都有鱼。菜肴当然也以鱼为主，辅之以野菜土菜。也不知是饥饿所致，还是好奇心驱动，觉得那菜道道精美，个个好吃，盘盘皆妙，山珍有农家野趣，海味有渔家风范，亦雅亦俗，有精有粗。

吃得走不动了怎么办，接待的朋友说，到河里洗澡去，洗澡可以消食。歇一会，又上车。车往高桥镇的东边开，高桥人叫做东河。东河水不大，碧水淙淙，清流见底。只嫌水潭稍小，我们去了十多个人，人多就游不开了。于是上车调头，往镇子西边去。西边的河流叫西河。开出不远，就看到了大水潭，河面也宽阔多了。于是，大家都躲在车里换上了泳装，打上赤脚，沿着草坡下河去。大人们还在岸边时，一群小孩已经扑腾到水中了。忽然听到一个小孩叫起来，说是被鱼咬了一口。他没抓住，溜了。男孩在水中穷追不舍，无奈鱼速太快，他无功而返。

水中嬉戏，乐而忘返，不知不觉，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有人说该走了，可孩子们不想走，一个个泡在水里不起来。在大人的喝斥下，才极不情愿的上了岸。问朋友，接下来到哪里？朋友说到茶山喝茶去。茶山是产茶之地，茶叶却是极贵的。一杯茶卖价30元，却见不到多少茶叶。问服务生，怎么只有这么几片茶叶？答，有人喜欢喝淡的。问，有人喜欢浓茶怎么办？答，那就再加。我喜欢浓茶，她却没给添加，我把自己随身携带的茶叶加了一包进去，汤色才浓了一些。虽说这里茶是好茶，水是好水，可卖茶毕竟不同于卖水。高价茶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享受不到同等价位的服务，那就不是物有所值了。好在茶园郁郁葱葱，那般嫩绿，清新，一派品性高洁之气，足以让人心情舒畅起来，才算消弥了心中的一丝不快。

黄昏时节，我们在江边的紫荆山用餐，清风徐徐，临江而饮，甚是惬意。其间，紫阳老乡教一个外地女孩学紫阳方言“舍不得”。那女孩看看窗外的江水，用紫阳方言说，“我舍不得走”，都称学得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