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对夏的回眸——

夏天的女人们（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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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春平

在春夏秋冬四季中，唯独夏天不是女人最好的季节，象今年这样热火朝天的夏天更不是，甚至对女人来说，这样的季节很残酷。除了卖冷饮的老奶奶笑逐颜开之外，没有多少女人乐于过这样的季节。原因很简单，太热了，不好打扮，容易受伤。

女人打扮的前提条件，是能够有足够的空间场地在身上添加附着物，她们比男人更具有色彩意识。每一个女人都是自己的美术家和化妆师。可服饰会对高温形成强烈的冲撞反应，炽热和出汗都是对服饰的抗拒，更是对身体的折磨。现代文明进程已经把女人服饰做得花样百出了，服装设计师们搅尽脑汁都在想如何从女人的身体上赚钱，时尚的女人更是不愿意亏待自己。她们明白，青春是有限的，人生也是有限的，把有限的青春和有限的人生用好用足，把世界对女人的一切美好装饰、一切想像和一切期待都利用起来，似乎已成为女人们珍惜自我的最佳表达方式。

女人是最喜欢暴露的，暴露是展示她们修长的身材，美丽的大腿和弧线型胸部的一种手段，包括指甲和趾甲都要让它具有色彩感。暴露的目的不是单纯地给男人看，也给世界看，更给自己看，她们更愿意用世界的丰富存在来唤醒自我和确认自我，确认的结果是：她们是美好世界中最美的一部分。因此，她们来到世界上的任务就是给世界画龙点睛的，这很重要。于是，暴露的身体就变得更加真实而生动，恨不得让整个茫茫宇宙都为她们欢欣鼓舞，笑逐颜开，恨不得让星星和月亮都用痴迷的眼光来欣赏她们。

可炽热的夏天不允许她们在室外放肆地暴露，她们只能委屈地收敛和管理自己。旧时的女人并不知道有紫外线这种有害物质，唯一朴素的理由就是怕晒。紫外线一词的出现，给女人们的怕晒提供了足够的说服力和技术支持。于是就有了防晒霜，有了阳伞，有了护胸、护脸、护胳膊、排毒养颜一类的防护产品，我每当在大马路上和商场上行走时，看到女人们附加在身上的那些防晒用品，就替她们觉得很累，也会同仇敌忾地与她们一道埋怨夏天。尽管作为季节的夏天是多么无辜。

依照圣经的说法，女人是男人的提取物。似乎由此决定了女人的娇贵、娇嫩和娇气。内在表现是在于心灵气质和思维向度，外在表现从都在她们的皮肤上。自《诗经》伊始，用于女人的专有形容词层出不穷，如“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极尽铺张华丽之能事， 极大地丰富了汉语的表述功能。保护这种天生的“娇”质，就成了女人一生的战争。它们的天敌就是紫外线，就是强光。这场战争的交战双方，是天下所有女人共同对付一个太阳。一方是来自太空的紫外线，一方是全人类的女人们；一方是长驱直入地强攻，一方是沉着从容地周旋；一方是铺天盖地，倾泄而下，一方是明哲保身，暗渡陈仓。所以，整个夏天，女人们都处在紧张的战争状态，她们所有的护身和护肤用品，都成了军中铠甲，战场盾牌。就连她们化妆台的布局结构都接近于军事部署，那些小瓶子，小霜糕，小刷子，小盘子，小盒子，大多是具有武器的功能和形状，出门时就全副武装地披甲上阵了。我每当从这些娇贵的女人们身边路过时，我仿佛亲临了一个个芳香四溢的战场，能从她们身上看到这场战争的滚滚硝烟。

可是，人类永远无法抗拒大自然的神奇力量。一代又一代人从太阳底下消失了，可太阳还是那个太阳。它依然故我，通吃古今，囊括万物。它以无以计数的紫外线晒黑了古往今来的无数美女和英雄豪杰。还是中国古人的想像力伟大，说是天上原有10个太阳，有个叫后羿的神箭手，箭法超群，百发百中。他一气之下射掉9个太阳，从此让人类脱离苦海。而在布依族和壮族的传说中，太阳则有12个。这些神话，朴素而浪漫，天真而无邪。如果我把古人射日的想像延伸出去，那便是另一番情景，其姿态和难度，可能类似于乡村少年，只见他挺直身子站在草地上，拉满弹弓狠打树上的红苹果。

不管怎么说，神话都是让人向往，让人敬畏的。今天的男人和女人都应该感谢射日英雄，特别是害怕强光的女人们。可以想像，如果天上依然是10个或12个太阳，如果人类延续下来了的话，可能会是两个结果，要么天下没有美女，要么天下人只能以黑为美。整个审美价值和审美观就不是现在这样子了，那么女人也不会象现在这样娇贵、娇气和娇嫩了。可实际上，女人一旦脱离了这个“娇”字，令男人们着迷的“女人味”就烟消云散了。这也是女人天生就要打一场防晒的人民战争的一个重要原因。

家里和写字楼是女人们对付这场战争的最佳防空洞，这非常很符合“敌退我进，敌强我避”的军事策略。同时也巧妙利用了敌方的特点，紫外线不会绕着弯从窗口或门缝里钻进来。女人躲进室内了，紫外线就无计可施，顶多只能趴在窗外的墙上，看着美女望洋兴叹。

美女进屋了，对户外世界来说就很残忍了。当赤日炎炎之时，无论是在商店还是在街道，就少了美女这道风景，大多是被晒黑的男人们，还有的就是不知太阳之烈的顽童，以及此生不怕再晒的老太婆了。于是，外面的世界就变得非常萧条，单调，枯燥无味了。所以说，为世界添色的是女人，为世界减色的也是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