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妓女从良而作《归去来辞》山寨版

《妓女从良辞》仿《归去来辞》

——记史札记之二

                                            李春平

上海人陈无我编著的《旧上海三十年见闻录》，为现代著名作家周瘦鹃先生作序。在陈无我的书中，录有《妓女从良辞》（仿归去来辞）。这篇文章没有注明产生时间，估计是清末民初的作品。作者可能是上海妓女，从良后有感而发，写了这篇《归去来辞》山寨版。那时的妓女善棋琴书画者多，大都有一定的文学水平，写出这样的作品并不奇怪。

文章写了从良后的清闲而美好的家庭生活。开篇就以“归良人兮，年华将衰胡不归？既自以为身为有主，奚怅望而独悲？”起句，妓院生活消耗了多少青春岁月,眼看年华将衰，突然清醒过来，应该从良了。虽自以为身为有主，但依然怅然若失，独悲其境。于是便有了从良之意.从良之后，过着“柳无人以来问，花无客以过攀”的安静、闲适的生活。平时里，有奴仆，有侍女，日子过得也很不错。“烹佳茗以笑话，饮美酒而唱酬。”喝着好茶，品着佳酿，一片欢声笑语。“倚妆楼而闲眺，审此地之清闲。和日碰以成趣，房虽小而偏安。”尽管家境并不十分富有，但作者也是个知足常乐的人,还有几分乐山乐水的雅兴。“悦闺房之情话，拥罗绮以消忧。”由此看来，他们夫妻之间也是幸福美满的。

文章还写了对青楼的反感，说“请绝迹于青楼”“章台非我愿”。“章台”就是青楼的代称。既然“章台非我愿”，说明当初进入妓院是被迫的，不由自主的，并非个人意愿。因此有了“曷不私心定去留，胡为茫茫任所之？”这样的反问。但由于当时的妓院具合法性,所以,文章对表楼存在的本身没有批判.

附录：

《妓女从良辞》（仿《归去来辞》）全文

归良人兮，年华将衰胡不归？既自以为身为有主，奚怅望而独悲？悟老大之可托，知少年之莫追。期结发其未遂，觉今是而昨非。车辚辚以轻行，香阵阵而薰衣。辞鸨母而出嫁，喜鸳侣之相依。乃归金屋，吉日良辰。奴仆欢迎，侍女候门。脂粉秾施，丰韵犹存。携郎入室，有酒同斟。抱衾（打不出字）以自适，供箕帚以何嫌。倚妆楼而闲眺，审此地之清闲。和日碰以成趣，房虽小而偏安。幸良匹之得耦，时乘暇而盘桓。柳无人以来问，花无客以过攀。日悠悠其可度，便终老而何难！

归良人兮，请绝迹于青楼。彼伴我而矜宠，复其外兮焉求。悦闺房之情话，拥罗绮以消忧。小婢告余以春及，将游玩于芳畴。名园选胜，别墅探幽。烹佳茗以笑话，饮美酒而唱酬。邀女伴而同车，偕情郎而乘舟。喜趋奉之有人，感前世以奚修。已矣乎，月貌花容有几时？曷不私心定去留，胡为茫茫任所之？章台非我愿，正室不可期。梦熊罴而有兆，将育子以悯斯。待成立以（打不出字）仕，受封诰之紫泥。度齐眉以偕老，乐夫（打不出字）笏复奚疑。

周瘦鹃，江苏省苏州市人。我国现代著名作家、翻译家和盆景专家。少孤家贫，处女作剧本《爱之花》，用笔名“泣红”发表于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小说月报》。周瘦鹃早在读中学时即于《妇女时报》创刊号发表短篇《落花怨》，是首次署名“瘦鹃”发表的作品。周瘦鹃解放前曾历任中华书局、《申报·自由谈》、《礼拜六》周刊等编辑和撰稿人。他自办《紫罗兰》、《半月》等小说杂志，装帧精艳绝伦，美轮美奂。1916年周瘦鹃与严独鹤先生合译《福尔摩斯侦探小说全集》，由中华书局出版，系该书最早最完备的中译本，全部文言文译笔，抗战前重印二十多版。周一生著述丰富，自称是“文字劳工”。 周瘦鹃早年是风行一时鸳鸯蝴蝶派代表作家。这在文学史上早有定论，该派小说有其非常庸俗、低级趣味的一面，这无须为长者讳。周翁对于建国前文学创作，也自认属于“不详文字，无补邦国”。其实平心而论，他解放前的创作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如《亡国奴日记》、《亡国奴家里的燕子》、《卖国奴日记》等小说，就意在唤起同胞抗敌救国，是地道的爱国小说。抗战前夕，周瘦鹃还与鲁迅、郭沫若等联名发表宣言，呼号抗日。